【周翔】像他那样笨拙地生活10
★10在意预示着喜欢
在意是喜欢的开端，尤其当你情不自禁的时候。
在用不太习惯的长句解释了自己是因为工作需要才接触食堂员工，没有私交也无从得知这些老员工会从旧食堂调过来以后，周泽楷敏锐地察觉自己有些反常。但他并没有想办法阻止，或者说，想阻止也不及了——自从他知道这个人是两年前那个男孩，他就忍不住留意起来。
“好吧，勉强接受你的解释。”孙翔不在意地挥手，低下头开始大快朵颐，他点的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分量又足，吃得不能更开心。
周泽楷看他两颊不断鼓动，跟小仓鼠一样，胃口好了不少。
“你刚才，其实在窗外站了挺长时间的吧？”孙翔风卷残云地吃完，擦擦嘴问。
周泽楷有些诧异地抬头，便见对方脸上露出“你真当我白痴啊”的表情。
他失笑：“就一会儿。”
“听了多少？”
“……没多少。”
他还想继续装傻，便见对方半眯着眼，一脸审视和戒备。这跟昨晚上小心翼翼陪笑的人比起来可真是差太多了。不过，这才是真实的孙翔吧，跟第一印象一样，像只骄傲的猫。好吧，要赢得猫的信任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想了想，坦言：“从你说故事开始，说得不错。”
“嘁……”孙翔并没因为这个赞美露出半点儿高兴的表情，恰恰相反，他翻了个白眼，“叶修说的，我顺手用了，侵犯版权不好意思啊！”
他在周泽楷面前丢过太多次脸，索性破罐子破摔，连对叶修的吐槽也懒得掩饰了。周泽楷自然是不在意的，没人比他更清楚叶修的恶趣味，在这一点上，他对孙翔深表同情。
“这是师门梗。”周泽楷说，“他也是盗版。”
孙翔被他这话说得一愣，老半天才回味过来。
“哟……”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周泽楷，眼神终于带上了些热度。这是吐槽吧？他没听错吧？周泽楷跟叶修不是一国的？
孙翔对叶修积怨已久，再没有比发现槽友更令他兴奋的事了。当然，前提是这人得是真槽友，而不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所以，周泽楷到底几个意思？
玩无间道向来不是翔哥擅长的事，他喜欢单刀直入，于是在0.1秒的沉思以后，他果断开口了。
“叶修说，你是我的副导师，但老实说，我不觉得看书写论文这种事还需要人指导。以后我不会麻烦你，也希望你不要让我买早餐、拿快递和跑干洗店。如果需要我整理资料和做课件，麻烦提前一天以上告诉我，我可以有时间准备。这样行吧？”
周泽楷把孙翔的话逐字逐句拆开理解了一遍，神色有些复杂，原来叶修说的免费劳动力不是开玩笑的。
“你不需要。”
他说的是“你不需要”，而不是“我不需要”，孙翔体味着此二者间的不同。
是他想的那样么？他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试图从上面找出一星半点儿的伪饰，然而他失败了。
“有时间，放在科研上。”周泽楷又补了一句。
这下是彻底踏实了。
孙翔有些庆幸，但也还没完全卸下防备，毕竟这人铁血的一面他也是领教过的。何况他还是自己的师叔，辈分差一级，心理上就隔了楚河汉界。
“那谢了啊。”他简单地道了谢，眼神往腕表上瞟。
这个动作的暗示意味太强，周泽楷会心地提议，吃好了就回去吧。
“我去图书馆，你呢？”
“一样。”周泽楷说。他其实并没什么特别想借的书，只不过习惯了隔两个星期去翻翻新刊。时刻保持对本专业前沿话题的关注，是研究者的基本素养。
图书馆更新了智能检索系统，所有期刊上架前全部入库，周泽楷很快找到了感兴趣的论文。他坐在桌边做摘录，隔壁桌的女生频频向他借稿纸。他起初礼貌地递了两次，在对方第三次询问时，索性将一叠稿纸都推了过去。
这样的事他也习惯了。在国外那两年，不乏热情奔放的金发姑娘约他出去喝几杯，他向来婉言拒谢。久而久之，同学私下都称他为“保守的东方男孩”。
然而他并不是保守，他只是无福消受美人恩。
他喜欢男人。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他弟弟周泽煜。那小子私自翻他的电脑看到了他盘里的私货，他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就指天立誓绝对不搞性别歧视，绝对看好舌头严守机密！
对于他那样的家庭而言，同性恋是大丑闻，兄弟俩心里都清楚。
然而，性就如同喝水吃饭睡觉，是必须解决的生理需求。他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出国以前也有过一些伴儿。但玩归玩，他从未有过出柜的想法。他从小到大习惯了扮演一个好儿子，以后大概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当一个好丈夫，这是早已规划好的人生。
周泽煜曾经质疑他，没有爱情，怎么共同生活？
然而他想得很明白，责任永远大于爱情，况且每一段婚姻到了最后都会变成亲情。结了婚，他就收心，这对谁都好。
『呸！等你遇到了那个让你多巴胺疯狂分泌的人，看你还装不装得下去！』
周泽煜是医学生，相信身体的本能反应。周泽楷是做什么事都要拎得很清的人，相信身体和理性可以完全分离。在婚恋观上，两兄弟从来聊不到一起。
周泽楷用眼角余光扫了眼边上的姑娘，那姑娘也在频频偷看他。鼻尖萦绕着姑娘身上的香水味，甜得他有些发晕。他果断在对方再次找到借口靠过来之前，抱起期刊上楼。
至少现在，还不需要他去将就。
孙翔刚到影印室门口，看到里面已经有人：白衬衣、黑裤子、墨染的发、赛雪的肤，那人静静站在复印机前，身体被色块切割为简单而又对比强烈的两个部分。静静地凝视了半分钟，孙翔终于意识到那股淡淡的违和感来自何处——周泽楷头上的两抹挑染不见了。
“看什么？”周泽楷早已注意到他。
“你染发了？”孙翔帮他把复印好的纸递过去，顺带问了一句。
“洗掉了。一次性的。”周泽楷并不想解释自己为何要把头发弄成那种古怪的造型，好在孙翔也没问。
“这样顺眼多了。”
周泽楷笑笑，他更希望孙翔说的不仅是造型。
孙翔把书翻到做了标记的地方，启动机器一页页地印。他压书压得特别仔细，横平竖直，每一页都要跟边线完全持平，跟强迫症似的。周泽楷却十分能理解，毕竟是长期要用的文献，印整齐些也好做笔记。他自己也有这样的习惯，发现有人跟自己一致，不由多看了几眼。
一本书印了将近一刻钟还没过半，孙翔却没有半点不耐烦，依然一丝不苟地翻页、对齐、按键。周泽楷打量了他十多分钟，他也一无所觉。
突然，他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啧”了一声。
“怎么？”周泽楷凑过去看，见摊开的书本有被明显撕过的痕迹，左右两页的页码相差了好几十页。
“操！偏偏是关键章节！哪个混账那么手欠！”
周泽楷翻到封面，笑笑：“我有，借给你。”说完又在孙翔的小推车中翻了翻说：“放回去吧，我都有。”
“真的！？”孙翔大喜，看向周泽楷的眼神都变了。
周泽楷挺享受这种被期待的感觉，不由又抿嘴一笑。
“嗯，真的。”
第二天清晨，孙翔从周泽楷手里接过一包原版书时，惊讶得差点合不上嘴。他还以为周泽楷说的是影印本呢！这些可全都是港台文献啊，还有几本已经绝版了！
除了他自己需要的那几本，周泽楷还另外推荐了他三本书。他翻开目录，立刻被书里的内容吸引住了。靠，太叼了！
业内人都知道，由于体制的不同，有些书籍不宜在大陆发行，在港台却可以公开发行。但从作为研究资料的角度上来看，这些书的价值却是极高的。大陆的学者最想拿到的就是这类资料，而周泽楷给他的，全在此列。
周泽楷在孙翔眼中一秒化身为多啦A梦的百宝袋，还是具有读心能力的那一款。他当然不会知道，周泽楷给他荐书之前，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他发表的论文都读了一遍。
而就在几个小时前，周泽楷捏着眉心紧盯着桌面上摞起的书，陷入了深思。
在意就预示着喜欢。而他，越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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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明天有没有时间更新，今天先更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