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像他那样笨拙地生活19
★19有心种草草不长
孙翔，男，25岁，寻找情感咨询师中。
刘小别？找他等于找了间广播室，pass。
肖时钦？这人事儿妈起来比刘小别更可怕，pass。
笑嘻嘻？才信誓旦旦打了包票的，现在找过去不是打脸么，pass。
叶修？呵呵，pass！
通讯录从上到下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合适的人，孙翔只觉有口难言、寂寞如雪。又敲开QQ，碎霜的头像亮着，她在线。
换了平时，孙翔早就直敲碎霜了，然而此时此刻，他心里积压着太多的东西，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头像闪动，却是碎霜先发了消息过来。
【碎霜】找我？
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不点就通？
【碎霜】半个月前。
孙翔上拉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两个字“在吗”，还打了个气势汹汹的感叹号。记忆瞬间在脑海中复苏——他当时是被冰雨噎到，想找碎霜诉苦来着。
对哦……冰雨说过，碎霜不是腐女就是基。想到这，孙翔脸色黑了一层。可没有怒火助阵、傻气壮胆，翔哥到底耸了半截，连质问也变得小心翼翼。
【横刀】碎霜，有件事想问你……
【碎霜】？
【横刀】就是，你是不是传说中的腐女啊？
【碎霜】…
孙翔盯着屏幕上跳出来的三个点看了许久，心道，这是本来想打个省略号，又回删了一半么？碎霜居然会这么为难，难道冰雨真的说对了？
对话框半天没动静，孙翔越发觉得事情正不受控制地往哈利路亚的方向发展。他终于按捺不住，试图力挽狂澜。
【横刀】我就是随便问问的。因为之前听人说，凌朗和苏浩远关系挺暧昧的，就……当然我觉得他们就是兄弟情啦哈哈哈哈～～
【横刀】碎霜？你生气啦？你要真的是也没什么关系啊！我对腐女没偏见的！
越解释越心虚，这些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不在意你问什么问？还问得那么刚，没半点技术含量！日哦，他当时就不该被冰雨洗脑，现在自掘坟墓了吧……啊啊啊！能不能读档重来啊？！
答案当然是，不！能！
碎霜的头像已彻底暗了下去。
孙翔端着杯水，心如死灰，抱过桌面上的巧克力盒，开吃。他一紧张就控制不住要吃东西，一盒巧克力被他不知不觉干掉了大半。等吃得有点齁了才反应过来，这是榛子味的，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凑巧得有点邪门了吧！
他现在都不知道该为碎霜的不理不睬惆怅，还是为周泽楷的暧昧态度忧心了。
心比车轱辘还大的孙翔同学，头一回体验到了何谓少年维特之烦恼。
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奶糖也拆了的时候，对话框终于有了反应。
【碎霜】我不是。
【碎霜】刚才上课。
七个字，像扔进孙翔心田的七色花种，顷刻之间开得满山遍野，姹紫嫣红。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上反复摩擦了好几遍，口中的巧克力早已溶化成甜丝丝的浆液，滑到喉咙，流进心坎。
碎霜没有生气，她还体贴地跟自己解释没能及时回复的原因。
真好。
他真是呆子！这么好的姑娘，即使真有些特殊爱好又怎么样呢？何况她也根本不是什么腐女……
——碎霜不是腐女就是基。
——不是腐女就是基。
——就是基。
——基。
冰雨的短信又像魔咒般在耳边响起，让他不禁打了个激灵。
呸呸呸！他再也不要相信话痨的鬼扯淡了！那人简直有毒！
周泽楷倚着讲台，看着手机出神。第一节课他上得心不在焉，脑子里尽是孙翔发过来的信息。
他是察觉了什么吗？要不然，这样的问题为什么早不问晚不问，偏偏这时候问——就在自己调戏过他之后。早知道就不该逗他，引起警觉就不好了。
周泽楷努力从脑海中搜刮着追人的方法，却一无所获。要说调情的技巧，他也并不缺，可没有哪种适合用来对付直男的啊！难道真要靠碎霜给自己刷好感度？
……
也不是不可以，但若孙翔哪一天知道了……知道就知道呗，到时候弯都弯了，难不成他还能直回去？
从未有过追人经验的周老师，即将面对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战役。
誓必将目标拿下！
特殊提示音响起。周泽楷深吸口气，点开对话框。
【横刀】碎霜，对不起啦……我今天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说话都不过脑子哒。卖萌小花猫.jpg
柔软的带着些撒娇语气的文字，逐渐在他眼前融解，重新凝汇成那个人的声音，一遍遍舔过他的耳朵。
对不起啦……
对不起啦……
对不起啦，周泽楷……
他的心变得无限酸软，方才熊熊的战意转瞬间化作汪洋大海，承载着即将满溢的脉脉温情。
小鬼……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周泽楷的食指一下下地划过手机屏幕，嘴角轻轻上扬。
他本就长得好，此刻双瞳剪水，情意绵绵，唇角眉梢都泛着涟涟笑意，骨子里的风流俊逸径自流淌开来，让一旁默默注视着他的女学生们都红了脸。
她们羞怯地看着他，想接近却又不敢贸然上前。偶有胆儿大的凑过去搭话，他也只是礼貌性地点头，便又把视线黏回手机屏幕上，满心满眼的缱绻温柔全给了电话那端的人。
众女只能羡慕嫉妒恨：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唉！
好男人周老师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在脑内YY了无数遍，他正操作着他的人妖号，努力把话题带到想要的方向上。
【碎霜】有烦心事？
【横刀】……算吧。就是，最近遇到个人，挺难理解的。发愁！
周泽楷心念一动，琢磨着敲了四个字回去：“讨厌的人？”
那边的输入状态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最后却只跳出了四个字——一言难尽。
周泽楷此刻的心情才真叫一言难尽！直觉告诉他，孙翔说的就是自己，可话到嘴边又都给吞回去了，几个意思？看来不下点猛药撬不开小孩的嘴！既然如此……
【碎霜】那，喜欢？
【横刀】……(°ー°〃) ！？
【横刀】怎么可能！！
【横刀】那人就是我的同门而已，平时帮忙挺多的！
【横刀】但我对那人没有一咪咪想法！
【横刀】我怎么可能有想法嘛！
……
孙翔的短信跟空投弹药般，炸得他的屏幕都花了。他几乎可以想象对方气乎乎的模样，咬着下唇，鼓着腮帮，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两根拇指恨不得在手机屏上戳出几个洞来。
周泽楷噙着一抹笑意，静静等待短信轰炸结束，这才悠悠然地把事先编辑好的信息发出去。
【碎霜】不讨厌？
【横刀】嗯。
【碎霜】不喜欢？
【横刀】……嗯。
【碎霜】那你在意什么？
“如果那人真像你说的，只是个好心的路人甲，那你何必记挂？别人想什么，做什么，本应与你无关。”
周泽楷敲完了这行字，又看了一遍，点了发送键。屏幕那边果然如他所料，没有立刻回应。他并不在意。有些人，催着没用打着倒退，只能靠自己想明白。不过，他是个极有耐心的花匠，既然埋了种子，就一定要等到开花结果。
孙翔迟迟没有回应，周泽楷估计他认真纠结去了，便径自退了QQ。
还有五分钟才到上课时间，他拿起茶杯到休息室接开水。
三个小女生抱着厚厚的资料并排走在他前面，把不算宽的过道堵得严严实实。他只好跟在她们后面，被迫听了一耳朵八卦。
走了几步，隐约听见耳熟的名字。
女生甲说：“王导又让我们改提纲，这都第三遍了！一篇学年论文而已，至于吗？”
女生乙说：“你快知足吧！我们小组才叫惨呢。叶修老师出国，把我们都交给他的博士生带，早知道就不选他了！”
女生丙奇道：“你当时选导师不就是因为叶老师管得松吗？现在不是正合你意？”
女生乙一脸苦瓜相：“他是松，可这位孙博士严啊！我师哥之前请他帮看论文，被他一顿狠批，能用的都不到三分之一了！谁的提纲真到了他手上，不走个七八遍的能过得了？我们几个到现在都没敢去找他！唉，明明人这么好看，脾气怎么这么坏！”
女生丙便笑她：“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人家那是认真好吧？你以为改论文不需要时间啊！现在还有多少老师肯给学生逐字逐句看论文的……”
周泽楷听了一路，好心情呈指数式上涨。以学术为志业者大多较真，周泽楷自己是这样的，当然会对这类型的产生好感。虽然之前就看出来，孙翔是个特别认真的男孩儿，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心理感受又大不一样。那种自己看上的珍宝受到称赞的骄傲感，让他有点飘飘然。
之后的课他讲得特别流畅，下课后还愉悦地回答了女学生们几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他一边整理教案，一边向身边的女生打听，叶修给几个学生指导学年论文。
不巧的是，那群女生中竟没有一人是叶修组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答不上来。
其中一个外向的，直接冲着教室里还没走的同学喊话：“你们谁的学年论文跟的是叶修老师啊？过来一下！”
结果还真让她问到了，两个男生刚走到门口又折回来。
那两人中的一个周泽楷认识，上次单独跟孙翔在教室里谈话的人就是他，如果没记错，那孩子名字叫杨臻。另一个略微矮些，带着一副无框眼镜。
周泽楷这才意识到，这是孙翔带的班。
“周老师，我俩都是叶老师组的。”戴眼镜的男生开口道，“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周泽楷笑笑：“你们组几个人？”
“八个。我们班三个，一班两个，三班三个。”男孩回道，那反应迅速得就跟汇报自己早晨吃了几个鹌鹑蛋一样。
“你记得很清楚。”
“我是组长。”
“叫什么名字？”
“林川。”
男孩不卑不亢地回答完，看了身边的同伴一眼，说：“他叫杨臻。”
周泽楷这下可有些意外了。林川，他记得这个名字。那个被杨臻视为死对头的团支书。他用眼角余光扫向杨臻，见后者非但没有半分不豫，还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
呵，小奇葩的班上尽是小小奇葩。
周泽楷默默记住了这两人的名字，笑了笑说：“你们组，以后我来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