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像他那样笨拙地生活31
★31想对你说三个字
周泽楷在家闲来无事，就把《面具》拿出来写了写。他发觉自己越来越没法客观地对待自己笔下的人物，尤其是对苏浩远，他已表现出了过多的偏爱。
最近的更新愈有往小言方向发展的趋势……
碎霜大大转着笔杆，略觉苦恼。
不过孙翔好像很喜欢，评论是一波一波地贴。
“碎霜碎霜，我觉得你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要献上我的爱心！”
“日更不能太棒！但是要注意休息啊！”
“这一章剧情有点纠结，可一定会雨过天晴的吧。”
……
诸如此类，毫无营养却十足可爱。
周泽楷每看一条，嘴边的笑意便加深一分，直到看到最后。
“我一直觉得苏浩远挺好的，现在却越来越喜欢凌朗。他是一个好人啊，只是经历得太多，才不得不用惹人厌的伪装来保护自己和周围的朋友。要是没有他，苏浩远早玩完了吧。”
周泽楷想了想，回复了这一条。
“不，幸好有苏浩远。”
发送评论，关闭网页，翻出mp3，周公子悠悠地晃到院子里晒太阳。
他的mp3里只存着《面具》第一期的音频，这期被他loop到几乎能背下来的广播剧是他最近的灵感之源。
更确切的说，是里面的某部分声音给他了源源不断的创作热情。
午后的阳光有暖暖的味道，像小麦发酵后的微醺气味，被风一吹便四散而去。
男孩子清亮的嗓音从耳麦中流淌出来，与树影间漏下的阳光一样澄澈干净。
他闭上眼睛坐在秋千上，跟着demo中的声音想象着那个人各种各样的表情。
也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干什么……
自那日一别，他跟孙翔就发过几次短信，内容无非是“你还好么”“最近怎样”——明明历险的时候说过好一堆肉麻兮兮的话，安全之后立马又客气起来。
幸而周泽楷已经很清楚孙翔的路数，这人就是嘴硬皮脆人前怂。不信看他跟碎霜的互动，隔着屏幕坦率了不下N个次方。
正想着，手机震动了一下。QQ信息提示，横刀。
就说吧……
“碎霜，在么？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
这么别别扭扭的样子……真不想他平日的风格。这该不是告白前奏吧？
周泽楷心情微妙地盯着屏幕，心想孙翔要真对他的马甲号来了个花式告白，他是拒绝呢，装死呢，还是脱马呢？
周·人妖号·泽楷陷入了人生最尴尬的选择时刻。
就在他迟疑的短短几秒钟内，对话框又跳出一条信息。
“不在也好，不然我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好吧，这下是在也只能不在了。
“之前有人跟我说，觉得凌朗对苏浩远好得有点过分了。可我一直觉得这两人就是亦师亦友棋逢对手的关系，配剧的时候我也尽量按照这种感觉来配的。”
周泽楷稍微松了口气，原来是想讨论角色……
“但是这几章更新，我越看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苏浩远对凌朗，一开始是崇拜，后来是失望，再后来是建立在了解之上的信任和依赖，还有一些他自己可能也没搞清楚的喜欢吧？pia戏的时候，导演说要尽量配得有点boys love的感觉，我听了居然觉得有点道理。”
……
所以呢？
周泽楷捏着手机的手稍微用上了些力气。他屏息凝视着对话框，看对方还在持续输入状态，只觉得时间变慢了好多。
过了三四分钟，或者更长，对话框里终于跳出了一版字。
“所以我越来越觉得，你可能就是一个可爱的腐女？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高贵冷艳。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之前一直把你当梦中情人的。当时一心考到N市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要来见你。当然现在我也还是很喜欢你……看到你的更新就会很开心，你创作的每一个角色我都很有爱。就是，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想见到你了。比起梦中情人，我觉得你更像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周泽楷没能从孙翔那一大段颠三倒四的自白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失望地一脚蹬向地面，秋千猛地摇晃起来。
原来不是告白是发卡啊，真是浪费表情……他又看了一眼屏幕，有股立地脱马的冲动。
那边还在持续输入……
“我想，如果是你的话，知道我的秘密或许也没关系。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就像苏浩远对凌朗的那种喜欢。”
……他说什么！？
周泽楷一脚踩地急刹。
『我可能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就像苏浩远对凌朗的那种喜欢』
周泽楷把这句话在脑子里颠来覆去地过了两三遍，觉得没什么实感，又在心里走了一圈，终于体味到了何谓欣喜若狂。
可是孙翔下一句话立刻把他打入了冰窖。
“我觉得他应该也是喜欢我的！不管了，反正一小时候内就能见到人了，先告白了再说！”
……
——找谁？
——难道他喜欢的人不是我吗！？
周泽楷有些混乱，他努力回忆着之前跟孙翔相处的点点滴滴，他能肯定孙翔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所以方才孙翔说有喜欢的人时，他毫不犹豫地对号入座。
然而居然不是他？那还能有谁？
……亦师亦友……苏浩远对凌朗的喜欢……
周泽楷的眉头越来越紧。
叶修？
等等……叶修回国了，现在就在L大，所以，孙翔是要去找他吗？
不行！别去！
周泽楷飞快地在对话框上打了一行字，可对方的头像已经灰下去了。
他着急地找到孙翔的手机号拨过去，无法接通。
这大概是周泽楷二十多年里来最狼狈最猝不及防的时刻，他完全没有头绪究竟是在哪一步出了差错。
孙翔为什么会突然喜欢叶修呢？
——他怎么能喜欢叶修呢？明明……明明他之前一直看着的人是我啊！
——不管是碎霜、荒火，还是现实中的周泽楷，他看着的只能是我！
周泽楷并未意识到，他此刻的理智被妒火吞没了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已不足以维持他堪称完美的控制力。
什么掰弯有罪，什么安全距离，都统统见鬼去吧！既然他已经决定踩进这边的世界，那至少……至少得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想到这里，周泽楷再也坐不住，抓起钱包就往外跑。
于是刚走到家门口的周泽煜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大哥一阵风般地从眼前刮过。
——周泽楷不是禁足中吗？什么时候解禁的？
周泽楷跑了好一段路，才想起来自己明明可以开车出来。
从他家到高铁站至少要三个小时，S市到N市要两个小时，等他回到学校，黄花菜都凉了！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孙翔跟叶修和和美美地高调秀恩爱，这真是……绝不能忍！
正值上下班高峰期，出租车特别不好叫。周泽楷看着一辆辆写着“载客”字样的车从眼前飞奔而过，心里的焦虑直接写到了脸上。
等某辆蓝白色的出租车亮起空车灯时，他毫不犹豫地挤开了所有候车的人，抢先一步拉开后门钻了进去。
“师傅，HQ站！”
副驾上的乘客刚付完车费，听到他的声音扭过头来。
透过座位间的缝隙，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带着惊讶……和显而易见的欣喜。
“孙……孙翔！？”
他敢打赌自己刚才的表情一定蠢到家了。
孙翔跟着周泽楷走在马路上，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打量对方。
——怎么一脸僵硬的表情？心情不好吗？那我到底还要不要说啊？
他心里像挂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吃错了东西，才会鸡血上头地跑到S市来找人。可真见到了本尊，这股鸡血的威力就被秒得渣都不剩了。
——干脆先别说了吧？要不然被拒绝的话……还真是蛮尴尬的。
他一边想一边走，一不留神就被甩开了三四米的距离。周泽楷腿长步子大，走起路来两袖带风，即使是孙翔这种脖子下面都是腿的类型，追起来也十分费劲。
何况路上行人还这么多。
渐渐的，这距离越拉越大。
过马路的时候孙翔慢了一步，被红灯拦在了斑马线后面，只能眼巴巴看着周泽楷逐渐走远。
他忽然有些泄气，感觉就像好不容易攒够钱买到一款新游戏乐颠颠地跑到小伙伴家约战，却被对方告知整个假期都要待在补习班一样。
哦，不一样，比那更糟。
他不想走了。
他觉得S市真是糟透了。
绿灯亮起的时候，他开始掏手机刷票，心道立马打道回府的话，还能赶在宿舍门禁前。
红灯亮起的时候，他已经挑好车次，战平识别码。
绿灯再次亮起的时候，他按了支付键。
然而银行卡余额不足……
草……出门前把卡里的钱都取出来了。
太蠢了……
他把身体的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再从右脚换回左脚，终于从通讯录中挑出“小事情”三个字，按下通话键。
电话响到第三声，他突然被人抓住手腕，拉着一路向前，穿过马路，拐进小巷，跑到了没有人的角落。
那人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在不足一米的距离内看着他。
拉着他的手没有松开，只是手掌转了个方向，沿着手腕滑向指尖，最后轻轻捏住了他的无名指。这暧昧的动作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两人跳过的一支舞，那时的对方也是这么若即若离，却无时无刻不在牵引着他的注意力。
脸上温度直线上升，指尖微微发颤。
那人在他指腹捏了捏，问道：“为什么来。”
孙翔想起此行目的，双颊更是烫得厉害。
他把火车上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默默在心里走了一遍，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
——周泽楷，其实我很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翔哥自信就是倒着也能背出来。
可那是在自己跟自己练习的时候。
现在的情况是，告白对象就在眼前，距离他的直线距离不到二十公分。
翔哥突然卡壳了。他的脸涨成了番茄红，似乎戳一下就能溅出汁来。
“周泽楷，其实……其实我对你……”
他的声音越说越飘，说到一半竟然开始打颤，听上去可怜兮兮的。
而这句话最终也没能说完，它的后半段被对方吞到了肚子里。
唇齿的贴合让孙翔整个人都进入了石化状态，当对方的舌头探进来时，他才意识到他俩竟直接跳到了A阶段。这神一般的展开让他根本来不及调整节奏，其恶果便是在告白对象极其卖力的法式热吻中，他只感受到了濒临灭顶的……缺氧。
幸好在他把自己憋死之前，周泽楷主动放开了他。
他的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眼前闪烁的除了雪花还是雪花，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良心发现地扶住了他的手臂，还殷勤地提供半边肩膀给他用作下巴托架。
祸首的心情似乎也不平静，他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隔着皮肤和薄薄的衣物跟自己的重重地重叠在一起。当耳边急促的呼吸彻底平复之后，他听见对方用很轻却很清晰的声音说：
“孙翔，我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