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养成3
食用说明：
☆年龄操作，舅甥年下。不能接受勿入，防暴防雷。
☆CH.3 暴风雨
周泽楷的睡眠一向很浅，特别是在暴风骤雨的夜晚。
他并不是怕打雷下雨，他只是单纯觉得吵，一吵就心烦，然后睡意全无。所以每到雨夜，他都是睁眼到天明。这个秘密只有妈妈知道，只不过，她以为他是害怕，所以一到下雨就会到他房间陪他，给他唱摇篮曲，直到他睡着。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下雨天必须听着摇篮曲入睡的怪毛病。
可是，今天晚上什么都没有。
他静静地望着陌生的房间，终于意识到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来嘘寒问暖，再不会有人给他唱歌，再不会有人把温暖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像是心里崩塌了一块，白天还没有的恐惧感，到了午夜时分，如魑魅魍魉般从幽暗的角落钻出来。
他委屈得鼻子都酸了。
可男子汉不能掉眼泪，眼泪是懦夫的标志。
他一直接受着这样的教育，连知道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都忍着没哭。他怎么能，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破功！
可是真的……真的好难受。
楷楷好难受，好难受，比被师父揍一顿还要难受。
妈妈……
眼窝越来越烫，鼻子越来越酸，好像再一个眨眼，就要有水珠子掉下来。
懦夫，懦夫！他似乎听到有人说。
……才不是！楷楷不是懦夫！
他跳下床，冲进浴室，用力拧开水龙头。水流冲在脸上，把眼眶里的液体一并带走。妈妈说过，人们看不到鱼儿的眼泪，因为它们生活在水里。看，楷楷都记得。
这样便不会有人知道了。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他蜷成一团。
——妈妈，楷楷做得好不好？
——妈妈，楷楷是男子汉。
——妈妈，楷楷冷，你抱抱我好不好？抱抱我……
“周泽楷——”
他听到有个声音在叫他，好像是舅舅……
舅舅为什么这么生气？因为他躲起来了吗？舅舅身上衣服都湿透了，是出去找他了吗？
不要生气，楷楷不是故意的。
他心里着急，可又不知道怎么跟舅舅解释，长年来习惯了只看不说，让他讷于表达自己的心情。他只能忐忑不安地看着舅舅黑着脸给他擦脸擦身，祈祷那个人能赶紧消气。他以前并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可这个人对他而言太重要，那么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幸好舅舅没生气，他还给自己唱了摇篮曲，虽然唱得一点都不好听。
第二天一大早，周泽楷就醒了，看桌上摆着跟昨晚上一模一样的三明治，扁了扁嘴，却还是什么也没说，乖乖到厨房洗了手吃饭。
孙翔等他吃完，打断他收餐盘的动作，严肃地说：“有一件事，我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周泽楷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端正地坐好。
“我想了一晚上，虽然我是你的监护人，可并不代表我就能帮你决定所有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但你得记住，你必须学会为自己选择。”
孩子沉默了一阵，点头。
“那好，现在你告诉我，你是想回家住，还是想搬出来？”
“你会陪我吗？”
这是周泽楷第一次明确地提出疑问，他的表情有些急切，让孙翔很是吃惊。
孙翔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说：“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陪你。我是你的监护人啊。”
周泽楷脸上表情一松，想了想说：“不住家里。”
“好，那你就得跟舅舅搬家咯！搬家会很累，新房子也不会有你原来的家那么舒服。”
“我不怕。”孩子抓住他的衣角，黑亮的眼眸透着一股野草般的韧劲。
不愧是姐姐的儿子。孙翔满意地笑了，推了他一把说：“换衣服，咱们去看房子。”
孙翔拿着从网上抄下来的地址在前边认路，周泽楷紧紧跟在他身后。这已经是他们找的第四套公寓了。前面三套，第一套房间布局不合理，pass；第二套窗外就是个化工厂，pass；第三套一切都好，可邻居是个酒鬼，他们还没进去就听到对门上演全武行。房东太太舌灿莲花，说房子隔音效果很好，关了门什么都听不到，又说这样的价位能租到这种条件的，已经是顶呱呱的了。孙翔嘴上说再考虑考虑，心里毫不犹豫地画了一把大叉。这要是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多了个孩子，就不能不多考虑些。
第四套房在大学城的教职工宿舍区内，公共设施建得不错，绿化也好。孙翔寻思着要不就住下吧，有地铁，到学校也方便。刚要签合同，房东的手机响了，等对方接了个电话回来，到了嘴边的鸭子就飞了。房东连声道歉说房子已经被他儿子租出去了，昨儿个签的协议，他也是刚刚知道。
孙翔憋着一肚子火，心道这是把我当驴耍呢！可看对方一幅愧疚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发作，只能默不做声地牵起周泽楷的手就走。
奔波了大半天却一无所获，他也乏了，拉着周泽楷在公交站的长椅上休息。
一辆小轿车“呼啦”而过，尾气喷了爷俩一脸。周泽楷被呛到，不断咳嗽，孙翔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冲小轿车比了个中指。
用衣袖擦干净孩子的脸，孙翔问，要不要喝点东西。
小孩点头。
小孩的态度一直都只是配合、配合、配合……从见面到现在，没主动提过一次要求。孙翔觉得怪，可也不敢说太多。慢慢来吧，说不定长大就能开朗些了。他到一边的报刊亭买了两瓶矿泉水，把其中一瓶递给小孩。
小孩顺从地接了，却不喝。孙翔拧开自己那瓶喝了一大口。低头看了一眼小孩，问道，你不渴？
小孩没说话。
他想了想，接过对方手中的瓶子，拧开，又递回去：“喝吧。”
小孩还是不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水。
孙翔福至心灵：“你想喝我这瓶？”
小孩眼中一亮，猛点头。
——但我的和你的是一模一样的啊！
孙翔内心疯狂吐槽，可看到小孩期待的眼神，还是把手中的水递了过去。小孩这才拿起瓶子，对着孙翔喝过的地方抿了一口。
……周家究竟怎么教育孩子的？难道吃东西前还得找人试毒吗？
其实孙翔真是错怪周文浩了，他还不至于这么变态。
只不过对于周泽楷而言，从来没有人会问他想要什么，而他只是想跟这个人，很亲密一点。
正感慨着，手机铃声响了，江律师的来电，问他什么时候有空，给他送协议书过来。孙翔心想择时不如撞日，就跟他约好地方，说自己一会儿过去。
四十分钟后他站在地王大厦前面，仰望着S市的地标性建筑物，眉头一跳。江程律所就在上面，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建筑物中占据了整整一整楼。
孙翔整了整衣领，让自己看上去整齐一些，又给周泽楷整理了一下头发，才拉着他上去。
前台小姐见到他们，立刻迎了出来：“是孙先生吧？江律师在等您。”说完向周泽楷笑着点了点头。
周泽楷仍然沉默着，没什么反应。
孙翔跟在前台小姐身后，打量起这间律所。左边是一片开敞的接待区，摆着沙发、衣帽架、书报架和绿色盆景，透过明亮的玻璃幕墙，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右边是一排VIP接待室，拉着百叶窗帘。往前穿过长长的办公区，拐个弯，又路过几间较小的办公室，才来江波涛的办公室。
江波涛的办公室也有一整片的玻璃幕墙，幕墙外是一片空中花园。虽已是初冬，花园里不知名的植物却依旧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秘书给他们送了茶进来，正山小种，用白瓷杯装着，金色茶汤，澄澈明亮。
可孙翔对这些客套并不感冒，见江波涛还有要寒暄的意思，直道：“江律师，我们开门见山吧。”
江波涛端起茶杯的手一顿，复将茶重新放回桌上，笑道：“也行。”
文件很多，平摊在长茶几上。孙翔随手翻开一份，只觉两眼发黑。一排排小字密密麻麻麻麻，他一个艺术生，最烦看这些板板条条。
坐在他身边的周泽楷感受到他的烦躁，抓住了他的衣袖。他扭头望去，从那张小脸上看到了些紧张，心里顿生出几分柔软的情绪。
拍了拍小孩的手示意他安心，孙翔把文件推到律师面前，说：“你一条条解释给我听吧，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再问。”
江律师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两人，听见孙翔跟自己说话，笑道：“那我先说说监护人协议书的内容，再解释财产分配协议……鉴于您是周泽楷的监护人，有关周先生的遗嘱内容您也有权知道……”
他带上金丝眼镜，一条条耐心解释，毫不意外地看到孙翔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等全部内容都说明清楚了，他才取下眼镜放回茶几上，问道，孙先生有什么疑惑吗？
“当然有，”那边早就按捺不住，“为什么周文浩连一分钱也没留给周泽楷？”
“周先生把他名下的存款和房产都留给了孙女士，等周泽楷成年以后，这些也都是他的。”
“这不一样。姐姐是姐姐，周泽楷是周泽楷！这孩子是他儿子，他姓周……”孙翔越说越激动，按着茶几就要站起来，起身时却感受到了一股阻力——周泽楷正紧紧拽着他的衣角。
他低头，从孩子的眼中看到了不安和担忧，可却没有半点愤怒。他还太小，或许还不能理解加诸他身上的不公平。
孙翔深吸口气，重新坐下来，顺手揉了揉周泽楷的头发。孩子眨了眨眼睛，重新坐好。他的脸上不再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沉默。这更让孙翔觉得难受。但凡在父母疼爱下长大的孩子，多少有些娇气，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这个年龄的小孩有了宛若成人般的克制与淡漠？
他像姐姐，并不像周文浩……思及此，孙翔脑海里灵光乍现。
他冷笑了一声。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周文浩当初信誓旦旦会视孩子为己出，结果呢？他或许是爱姐姐的，但他的爱还不足以让他接纳她的一切，包括这个一点儿都不像他的孩子。
这份协议已经说明了一切，周泽楷对他而言，始终是个“外人”。
孙翔出离的愤怒，他其实并不在乎周家有多少钱，他只是为孙心雅不值，她最好的年华，都交给了一个骗子。
“这份分配协议，我姐事前知道吗？”
律师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呵……
也罢，不要他的东西，从此跟这家人没有任何关联。
孙翔看了一眼周泽楷，那孩子正盯着茶杯发呆。他把视线移回协议书上，说：“最后一个问题。小鬼既然交给我，那就归我管了。以后谁要见他得先经过我同意，对吧？”
律师道：“您是他的监护人，如果您觉得这样对他好的话。”
“再好不过了。”孙翔快速地签完文件，笔一拍，“没了吧？”
“还有些后续手续。我会再联系您。”律师微笑着整理文件，视线落到周泽楷拉住孙翔衣角的那只手上，又说，“看来周小少爷很喜欢您。”
孙翔不说话，吊着眉毛看他。周泽楷的视线也稍微向上抬了抬。
律师与周泽楷对视片刻，又是一笑，也不再多言，把给孙翔的文件准备好，便起身送两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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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贺图没画完，于是还是来更新吧【泥垢
最重要的事情最后说：翔翔生快！愿你心中永远住着一只彼得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