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养成10
食用说明：
☆年龄操作，舅甥年下。不能接受勿入，防暴防雷。
☆CH.10 无处可逃
“你说……什么？”孙翔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从他外甥口中听到这种话？
“梦遗，对你。”周泽楷年轻的脸上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这两个字他吐得无比艰难，少年时代压在身上的罪恶感重新苏醒，仿佛地面浮出森罗白骨，将他拖入无边黑暗。
那时他也不过十四五岁，对性懵懵懂懂的年纪。他从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也没有人会跟他说——周围的男生都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早已成群结队地欣赏过人体艺术，并不会懂得他那些羞答答的心事。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长大了，以至于初次遭遇生理上的冲动，才那么手足无措。后来他偷偷摸摸地上网搜索，还被孙翔撞到了。
孙翔问清前因后果，笑得前仰后合，好心情地陪他看了一上午教学片，一边放一边问他，看懂了么？
他尴尬得根本不敢点头。
孙翔以为他没看明白，干脆翻出一本人体解剖图册，专门对着生殖系统那一页跟他讲。孙翔的解说不像学校的老师——每每谈及动物繁衍都要遮遮掩掩，他直白而详细地解释着人体每一个器官所承担的功能，平稳地、清晰地，不带任何情感。
“遗||精是男性性成熟的标志，意味着你开始有了性需求。你看，你总有一天会遇到你喜欢的女孩儿，你会对她产生冲动，你的小老弟会向她敬礼。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最坦诚的愿望，没有什么可耻的。”
他笑着揉乱周泽楷的头发，似乎为小外甥终于成为大男孩感到高兴。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话已经在男孩的心理掀起了惊涛骇浪。
周泽楷确实连续几天都梦见了让他敬礼的人，可那却不是女孩儿。
情生念，念生欲。
十四岁的周泽楷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总是喜欢黏着舅舅，为何总是嫉妒那些亲近舅舅的人，为何对方姐姐尤其看不顺眼。
他终于为自己的独占欲找到了答案。
然而这个答案，令他十分抗拒。
乱||伦，这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而言，是个太过沉重的罪名。
他不敢说，更不敢想。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清晨他抓着湿漉漉的内裤，绝望地发现在他梦里来来去去的，还是那个人的身影。
孙翔见他闷闷不乐，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他根本不敢直视孙翔，只说功课太重，睡得不好。
岂止是睡得不好，是压根没敢睡。
之后好多天，他为了不再做梦，总是睁眼到天明。
晚上熬夜，白天撑着眼皮听课，那段时间的状态真是糟到极点。就连迟钝的杜明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连问他是不是害了相思病。
杜明当时单恋三班班花唐柔，苦追两年而未果，以至于逢人便要抒发一句少年维特之烦恼。
周泽楷心里正烦，见了杜明便像溺水之人抓了一根狗尾巴草。
『我有喜欢的人』
『好事呀！』
『错了。』
『喜欢就喜欢，哪有什么对和错？』
『他不可能的。』
『比唐柔还难追么？』
『不能比。』
『那你还犹豫什么！哥哥追唐妹子追了两年多，她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哥，你还能比哥哥惨？』
『你不怕她为难？』
『为男？怎么会为男？唐妹子当然是女的啊！你见过叫柔儿的汉子吗？』
周泽楷觉得跟杜明说话简直是鸡同鸭讲，可他依然魔怔了似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大概单相思的人，心情都是一样的，既苦闷又渴望，既激进又胆怯。
『烈女怕缠郎，喜欢就克服困难上啊！是男人就不要怂！』
『……教我。』
『你想学什么？写情书弹吉他挑礼物看星座讲笑话？哥哥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让他讨厌我。』
『……』
他最后当然没能成功地让孙翔讨厌他，实际上让孙翔讨厌他的可能性简直比中六合彩还要小，他选择了主动躲开。
他先是参加各种周末活动，错开跟孙翔独处的时间，又提出要开始上晚自习，避免跟孙翔共进晚餐。孙翔那段时间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个叛逆期的中二少年，可孙翔最终什么也没说。
就连后来，他提出要住校，孙翔也只纠结了不到十秒钟。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贱的，自己主动放的手，还希望别人挽留。
“你那时候要出去住，是因为这个。”
雨还没停，三两颗砸在身上，还有些疼。两人谁也没提要进屋，一个不敢，一个不愿。那屋子里满是昨晚上留下来的痕迹。
周泽楷低头看着脚尖，小声说：“我试过，远离你。”
孙翔听他说到这儿，心里渐渐有了些不忍。他还记得周泽楷突然提出要住校的那晚上，坐立不安地在他书房外面徘徊了好几次。他当时在修图，也没搭理对方，后来困得受不了，趴在桌上睡了个囫囵觉，天亮出门差点踩到人。
小鬼坐在他门口，两眼通红，声音嘶哑：“舅舅，我要住校”。
现在想想，那小鬼大概纠结了一晚上。
他赶着出门，也没时间仔细考虑这个莫名的请求，就松口答应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周泽楷的房间已经空了一半——大部分衣服、课本，还有床头柜上两人的合照，都不见了。
之后就是聚少离多的日子。
周泽楷就读的高中是半封闭式的，住校生只有周末可以离校，要到传达室登记。周泽楷的室友是外地人，每逢周末就抓紧时间出去浪，比他这个本地人更会玩，周泽楷也乐得耳根清净。他白天待在道馆练武，痛痛快快地挥洒汗水，晚上回到学校看书、上网、睡觉。生活规律得跟在家一样，除了没有孙翔，不用道晚安。
看不见人的日子里，他也会时常想念，可难熬的不是不见，而是短暂的相见。
孙翔会定期到学校找他，给他添点物资，再带他到小餐厅点几个小炒。周泽楷从小挑食，在家里住时，孙翔总会点些他不爱吃的，纠正他的坏毛病。久别重逢，点的全是他爱吃的。
周泽楷机械地扒着碗里的白米饭，视线却始终粘在那双给他夹菜的手上。
他不敢抬头，就怕前功尽弃。
这种一月一会，跟女生的姨妈假一样苦不堪言。
他的脱瘾疗法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然后在某一天，前功尽弃。
那是周泽楷高考前一周，学校放了三天温书假，他没告诉孙翔，自己坐地铁回家。他想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就立刻返校，大考在际，保持平和的心态很重要。
回到家时，发现玄关多了一双新拖鞋，周泽楷愣了愣，放下书包，绕着客厅走了一圈。小半年没回来，家里有了不少变化：餐桌上多了个长颈玻璃瓶，插了一支百合；灶台边多了不少调味料；原来只有啤酒和速冻水饺的冰箱多了些新鲜蔬菜；沙发的坐垫换成了清爽的蓝色小碎花，茶几垫也是同系田园风。
六月的天，骄阳似火，周泽楷站在自家客厅正中央，如坠冰窟。
主卧传出一点响动，他如临大敌地瞪过去，头顶被一股不受控制的陌生情绪持续冲撞，有什么东西就要破体而出。
卧室的门开了，孙翔冲出来，腰间随便地系着条毛巾。他刚洗过澡，头上的水还没擦，一滴滴往下落，在木质地板上砸出一个个水印。
“是你啊，怎么回来了？”孙翔明显松了口气。
周泽楷无暇应答。
他的视线从孙翔紧致的小腿肌肉开始往上爬，跳过腰间摇摇欲坠的毛巾，落在对方若隐若现的人鱼线上。摄影师的职业要求孙翔常常要在外东奔西跑，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早被晒成了小麦色，可长袖长裤遮住的地方，却保留着它本初的样态。
像牛奶一样洁白而温润的色泽。
周泽楷觉得有些口渴，白皙的脸颊也染了些热度。可很快，这份热度被另一种形式的焦躁所取代。
他快步从孙翔身边经过，冲到卧室，用力推开门——
没人。
“你这是干什么！”孙翔相当不悦。
他太超过了。
这种行为已不能仅仅用失礼来形容。
“对不起。”他说，“走错房间。”
“……”孙翔蹙眉，认真看了眼周泽楷，见他神色坦然，不似说谎，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长臂一舒揽过自家外甥的脖子，揉乱对方略翘的头毛，笑骂：“让你这么久不回来！下次别连咱家大门都找不着了!”
周泽楷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沐浴乳味道，安心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还有一周就考试了么？”孙翔从衣柜里翻出内裤和家居服，也不避讳，背着他摘了毛巾直接换。
周泽楷的视线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望望天又望望地，最后耳观鼻鼻观心地默背乘法口诀。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孙翔转头望去，见周泽楷的头都快低到地板上去了，不禁笑骂：“小鬼！都是男人你害什么臊？以前跟你一块儿洗澡也没见你这样！”
——那是十岁时候的事了好么？
周泽楷无奈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说啊，是不是在学校惹祸了，要被请家长？”孙翔有心逗他，低头凑到他面前，挑着他的下巴问。
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有些烫人。他稍微往后移开一些，说：“温书假。”
“哦——”孙翔看他的反应有趣，还想再逗逗他，却被他一下跳开了。
“舅舅，你饿么？”少年涨红着脸憋出一句话。
孙翔听他这么一问，回头看了看闹钟，中午十一点半。他摸了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孙翔是个夜猫子，晚上开工白天睡觉。没任务的时候能一觉睡到中午，起床随便点份外卖，两顿并作一顿解决。
周泽楷看他反应，便知道他又开始熬夜作死，想要劝说两句，又觉得没有立场。当自己还在家里住的时候，孙翔一直都很自律，既然选择远离对方的生活，那便彻底放手吧。
这么想着，便不再多言，转身进了厨房。
冰箱里有新鲜的蔬菜、鸡蛋、西红柿、茄子和黄瓜，炒两三个简单的菜没问题。周泽楷把饭蒸上，蔬菜放到水里泡着，锅里烧上水，西红柿扔到锅里去皮，做完这些，便开始手脚麻利地切黄瓜片。挑食的人做饭大多好吃，周泽楷为避免遭受孙翔奇葩味觉的毒害，小小年纪便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孙翔在他身后看他，想起他们刚搬到这个家，周泽楷就跟个豆芽菜一样，穿着长长的围裙在厨房煎蛋饼。那时候他还要站在凳子上，现在都跟自己差不多高了。
一晃六年，孩子长大了。
越来越出色，容貌也越来越像姐姐。
他有时候看着这个孩子就会产生一种微妙的错觉——孙心雅回来了。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周泽楷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困惑。到底是多年培养的默契，孙翔只一眼便知道周泽楷在想什么。
“你按自己的想法做，我没什么特别不想吃的。”
周泽楷点头，继续处理食材。
四十分钟后，桌面便摆上了简单的三菜一汤。孙翔挨个尝了一口，心满意足：“不说别的，你要是个女孩子，就冲这厨艺，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
周泽楷闻言，拿着筷子的手，抬眼看向孙翔。
孙翔撞上了他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你呢？”他夹了一块茄子到对方碗里，问，“喜欢么？”
孙翔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怪，可又说不出怪在哪。他认真地想了想，点头：“肯定喜欢的吧，你这么好。”
“哦。”少年吃了一口菜，仿佛刚才的问题只是随意开的玩笑。没人知道在那平静的外表下，早已是心潮起伏，跌宕难平。
两人刚吃了两口，门外便响起清脆的钥匙声，有人推门进来，又把门重新带上。周泽楷疑惑地往玄关望去，见一个女人正熟练地把换下的鞋放进鞋柜。
“怎么过来了？”孙翔屁股都没挪，随口冲门口问道。
“今天休息，上来看你饿死了没有。”女人提了个塑料袋进来，看到周泽楷，明显地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笑容，“楷楷回来了啊？正好，菜做得多了，一块儿吃。”
“方姐姐……”周泽楷盯着眼前的女人，刚刚还在澎湃的心情，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