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像他那样笨拙地生活34
食用提醒：本章起喻黄上线。
★34难防冰雨打酱油
同居并不是简单的加一副碗筷一床被，它是将两个人的生活习惯和个人空间完全破坏掉，再重新糅合在一起。
这其中困难之大，是孙翔和周泽楷从来没有想过的。
比如，周泽楷嗜甜，孙翔嗜酸，两人能就番茄炒蛋放不放糖拧巴半天。
又比如，周泽楷喜欢把衣服折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而孙翔喜欢直接把衣服挂进衣柜里，两人就衣柜空间的分配问题也能怄气。
再比如，孙翔是个早睡早起热爱健身的好宝宝，而周泽楷是典型的昼伏夜出吸血鬼体质，一个说你必须调整作息保证健康，另一个坚持夜深人静有益创作，于是又是一场非暴力不合作运动。
两人其实心里都清楚，没有妥协就没有和谐可言。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今日的决心到了明日就如同水过鸭背，于是同样的戏码日日上演，把两人搞得都相当疲惫。
“我觉得我彻底失去了自由！我现在做什么都要考虑那个人喜不喜欢，介不介意，过去潇洒无畏的我已经被完全扼杀。”
孙翔现在一有空就上QQ跟冰雨大倒苦水，并惊喜地发现从潇洒帝向愚凡堕落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你这都算好的了好么？我们刚同居的时候，能就牙膏是不是一定要从中间挤就吵上半天。哦，也不是吵，他根本就不会跟我吵，他生气的时候就会买一大堆秋葵，然后顿顿煮，变着花样煮！天哪有段时间我打个嗝都是秋葵味！世界上究竟为什么会有秋葵这种物种！！”
那边说得愤慨，孙翔却从中获得了一丝丝心理安慰。
“那你后来是怎么习惯的？我看你现在跟狐狸先生相处得不错。”
孙翔戴着耳机在卫生间洗内裤。要说他本来是个机洗党，可每次看到周泽楷从一堆脏衣服里特地把两人的内衣裤拣出来手搓，他实在不好意思袖手旁观。
说起来也都是泪。
“时间久了就好了啦，改掉一个习惯的最好方法就是培养新的习惯……”冰雨还想长篇大论，却被他家狐狸先生催着出门。
“我得下楼打酱油了，横刀宝贝别想我~~”
“呸，快滚！”
他晾好内裤，见周泽楷从厨房转出来，手上拿了个酱油瓶。
“没了。”
……
披了外套出门，刚钻进电梯便见同居人跟出来。
“一起。”
哦，一起就一起吧，孙翔无可无不可。
进了电梯以后，同居人的手指就开始不安分，偷偷地伸过来勾住了他的尾指。他侧头望过去，见那人依旧一本正经目不斜视。不禁啧了一声，用力在那人手上捏了一下。
就说买瓶酱油为什么要两个人一起去，想跟着还不好意思说。
恋人总是粘嗒嗒的，让孙翔有种强烈的被需要的感觉。他那颗男子汉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其实这么黏着也挺好的，虽然会有摩擦，可也都在可容忍范围之内。反倒是前几天周泽楷临时被人安排出了三天差，他才真的觉得寂寞。
他们没有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东西，而是绕了远路往小区门口走。
就当散步么。孙翔跟周泽楷最近都热衷于这项运动。
他们这个小区的景观做得不错。植被葱郁，水景明净，楼栋之间是一片片小花圃，种着不同种类的观赏植物，被高高矮矮的竹篱和爬藤植物隔开，颇有几分仿古归真的意味。
他俩平时吃完晚饭，会趁着夕阳未落下楼逛上几圈。孙翔喜欢脱了鞋在铺着鹅卵石的小路上来回踩，声称这是“足底按摩”。周泽楷总是担心路上会有玻璃碎片或者别的什么坚硬的东西，见劝不动孙翔，便只能每次都在口袋里多放着几块创口贴。
等夕阳落山了，他们就开始在路上牵手，偶尔也会趁着没人注意打个啵，然后像偷吃糖果而没被大人发现的孩子一样，笑得格外开心。
恋爱的感觉无疑相当美好。
可孙翔心里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烦恼——
他和周泽楷也过于纯情了吧！
两人在一张床上睡了差不多一个月，除了早安吻就没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了。虽说睡眠时间不同步让两人也没什么机会营造气氛，可如果连早晨最容易英姿勃勃的时刻他的同居人都能搞得跟老僧入定一样，那他真是不得不怀疑对方那方面是不是出了问题。
孙翔大大是拒绝承认自己魅力不够这种可能性的。
—商店—
他们很快找到了惯用的酱油，周泽楷还要挑些日用品，孙翔便跑到收银台边等他。收银台上一排花花绿绿的“口香糖”，各种口味型号应有尽有。孙翔无聊地多看了两眼，不知怎的便想到了他那个老僧入定的同居人，于是鬼使神差地扯下一盒，扔到柜台上，小声说道，结账。
“十二块二。”收银员面无表情地说。
孙翔摸了摸口袋，靠，钱包没带。
“支付宝行不行？”
“对不起，本店不支持支付宝。”
孙翔窘了，拿都拿了，难不成还扔回去？
可是总不能让周泽楷来付账吧！
他耽误的时间有点长，后面排队的人开始纷纷往前瞧，连服务员看他的眼神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靠啊……
孙翔红着脸把“口香糖”放回远处，心道这家店以后是不能来了！
正纠结着，一只好看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把他放回去的“口香糖”又摘了下来，同时递过来一瓶漱口水。
“我帮他一块儿付吧。”
孙翔心下诧异，抬眼看过去，见是一个长相斯文的陌生男人，一身书卷气，给人的第一印象很舒服。
那人笑眯眯地冲他点了点头，毫不避讳地把付过帐的“口香糖”递给他：“没买到会很麻烦吧。”
这样的脸配合着这样的动作，让孙翔有种相当微妙的错位感。可对方如此坦荡，再拒绝就矫情了。
孙翔边想边把东西接过来塞进兜里：“呃……那，那我手机转账给你吧！”
那人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钟，笑道，也行。
他们在店门口转账，支付宝扫一扫。孙翔扫码的时候注意到对方手上带着一条手链，很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默默地转完帐，再次跟对方道谢：“那个，‘灭神的诅咒’先生，今天真的多谢了。”
他表情僵硬地看了眼支付宝上的转账信息，心想怎么会有人取这么个古怪的名字，网游打多了吧！
那人将他别扭的表情尽收眼底，却好脾气的没有点破，只是笑笑说：“我叫喻文州，举手之劳而已。”
他们正说着话，远远便听见有人冲着这边叫唤：“文州，文州——”
那声音孙翔听着十分耳熟。他抬头望去，见一个浅栗色头发的年轻人迈开大步往这边跑过来，身边还跟着一只金毛巡回犬。
……我靠！
孙翔表情扭曲地看着那个栗子头挽着斯文青年的手旁若无人地巴拉巴拉巴拉了好半天，内心刷出了一片又一片文字泡。
聒噪的青年说了小半场，才把目光移到他身上。
“你好啊。你是文州的朋友？”
孙翔翻了个白眼，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不想用这种方式面基。可他还是尽量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露出了一个不那么勉强的笑容：“你好冰雨，初次见面。”
…………
“卧槽！横刀！？”
冰雨听出了他的声音，内心比对方更加崩溃。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二次元相方竟然跟他是一个小区的！还跟他的三次元对象戏剧性地相遇了！就是中彩票的运气也不过如此了吧？
然而会这般认为的冰雨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图样图森破了。
十秒之后，他看到自己多年未见的宿敌周泽楷同学一脸困惑地出现在他二次元相方身后，还以一副老相好的口吻同他相方说：“翔翔，你跟文州和黄少认识？”
……呵呵哒，真是呵呵哒。
他只能跟孙翔大眼瞪小眼地尴尬着。
还是喻文州有眼力价地打了个圆场：“既是难得的巧遇……和重逢，不如一块儿吃个饭？”
于是当天傍晚，南园最受情侣欢迎的主题日料店里出现了两对相当诡异的男男组合。
“为什么是日料？”/“为什么是爱情主题馆！”
两颗栗子头同时发飙，吼完身边人后又相互甩了几记眼刀。
“因为刚好拿到了优惠券啊。”这是喻文州。
“你要忌口。”这是周泽楷。
——啊啊啊啊啊！身边有个管家婆真是太烦了！！！
栗子头们再次不约而同地想。
菜单只有一份，黄少天推给喻文州，喻文州推给对面两人，周泽楷又推到了孙翔面前。
孙翔觉得推来推去没啥意思，便不客气地拿起来快速浏览了一遍，果断地在点菜单上写下了“蛋包饭、豆纸手卷、味噌汤、天妇罗冰淇淋”。
周泽楷接过去，补了一份炒乌冬、一份汁粉，又把上面的冰淇淋划掉。这才把菜单推到对面。
“喂！你不能剥夺我吃冰淇淋的权利！”
“……你胃不好。”
“又不是常吃！再说疼也是疼在我身上！”
“我会担心。”
两人说话的时候把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被对面洞察能力十级的黄少天听了去。为了对这种毫不掩饰的腻歪表示抗议，他刻意撞了撞喻文州的胳膊说：“文州文州，也给我来一份天妇罗，好久没吃了嘴里馋得紧。”
喻文州用眼尾余光扫了他一下，笑道：“行啊，这家店的秋葵天妇罗看起来不错。”
“……”
这顿饭从点单阶段就开始暗流涌动，可菜上齐后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孙翔是典型的一嘴不能两用，一旦开始吃饭就只能埋头苦干，黄少天为少吃些秋葵也毅然加入了埋头一族，最后竟只有最稳重的喻文州和最沉默的周泽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些近况。
聊天的内容也是相当含蓄。
“上次见面还是在新闻社的聚会上，之后你就出国了，有三年了吧？”
“嗯。”
“所以现在回来，是决定留校？”
“嗯。”
“真是意外。我两个月前参加B大的学术会议，遇见管院的王教授，说你参加了他们的面试，还是第一个拿了offer的。我以为你是要往京城走。”
周泽楷还未及回答，便听身边一阵凌乱的声响。
孙翔碰倒了茶杯，半杯热茶泼到身上，在浅色的布料打出大片水渍。可孙翔的第一反应是扶住茶杯，等桌上的餐具都安全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疼。
他腹部的伤口还没好透，新长出的嫩肉一碰水就火辣辣的疼。
“我……我去一下卫生间！”说完起身就跑。
“失陪！”周泽楷也追了出去。
剩包厢里的黄少天和喻文州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文州你真是越来越恶劣了……”黄少天一边厌恶地对付着秋葵，一边说，“明明知道原因，还偏要挑这种时候问。”
喻文州奖励地给他夹了一块烤牛肉：“就知道瞒不过少天，可你不觉得小周慌乱的模样很难得一见么？”
孙翔刚冲进卫生间，周泽楷便尾随而入。他反手扣上门，便伸手去解孙翔的腰带。孙翔今天穿的是一条宽松的休闲裤，没了腰带的束缚，裤子便只能堪堪卡在胯骨上，露出半截黑色内裤。
“我靠，周泽楷你耍流氓啊！”孙翔又羞又气，只想给这人两巴掌，又怕洗手间里有其他人，不敢有太大动作。
周泽楷并不搭理他，趁他拉着裤子的空挡，伸手将他扎在裤子里的衬衣抽出来，一直拉高至胸口。
伤口附近的皮肤红了一片，还好没有起水泡。
周泽楷用手指在那片皮肤上轻轻搓了两下，问：“疼吗？”
“没事啦……”
孙翔红着脸，只想赶紧把衣服拉好。周泽楷却按住他的手，把随身带的手帕蘸湿，拧干，轻轻覆盖在那片发红的皮肤上。
“放心，没人。”
清凉的触感缓解了身体上的疼痛，孙翔觉得浮躁的心情稍微平静下来。
“好啦，这样就可以了。也没多疼。”就算这里只有周泽楷，让他一直晾着肚皮，也很不好意思啊。
“逞强。”周泽楷又换了一次手帕，“不疼跑什么？”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孙翔又郁卒了。
他还真不是因为伤口疼才跑的，他只是需要一点空间好好理一理，周泽楷为什么会去B大面试。两个月前，那时候周泽楷明明还在忙着爷爷的葬礼，为什么还特意抽空过去？
而且那时候，他不是已经跟自己在一起了吗？他居然还要离开L大，去那么远的地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孙翔的思绪有些混乱，竟将不知不觉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
周泽楷闻言，手下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往上看。
他是典型的桃花眼，眼珠子又黑又亮，如秋水含光，不笑时亦能脉脉传情。可现在他半蹲着身子，从孙翔的角度看过去，黑黢黢的眼珠子被遮住了大半，只能看见大片含着些血丝的眼白。
孙翔莫名地有些心疼。
他伸手将周泽楷的眼睛盖住。慢慢蹲下身，将身高调整到跟周泽楷同一个水平面上，说：“你先别看我。你这么看着我，我问不出口。”
他话音刚落，便感觉两瓣鸦翅在手心轻柔地扫了一下，像是在表示同意。
“你为什么去B大？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我连累你了？”
“不是。”
“那是为什么？你自己做的决定？你不想跟我好了？”
“怎么会？”周泽楷默了一小会儿，又说，“只是搪塞我父亲。”
他说到这，就不肯再往下说。
他没打算让孙翔知道他与周家大家长之间的谈判和交易，即使交易的内容跟孙翔有关。在他看来，先喜欢上的是他，执意把对方拉上这条不归路的也是他，他既然一手改变了孙翔的人生轨迹，他就有责任把所有后顾之忧都解决掉。这些是他的义务，不是可以用来打感情牌的条件。
他不希望孙翔因为跟自己在一块而受委屈。
在这一点上，周泽楷相当大男子主义。
“信我，我不离开。”周泽楷反手覆上孙翔的手，想要将它们往下拉，但那双手执拗得很，就是不肯松开。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不行么？
岂料下一秒，他的嘴唇便被温热柔软的物体覆盖住。
“你不说，我就不问你。但你要保证，不能自已一个人为难。”
周泽楷看不到孙翔的表情，但仍然可以分辨出对方语气中细微的情绪，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周泽楷知道孙翔心里肯定还是别扭的，可他愿意压下这些别扭，相信自己，就像他这些天来，一直在为适应新生活所做的一切那样。
这样的孙翔让他感到异常可爱。
“谢谢。”他说完，伸手揽住对方的脖子偷了个香。
“喂喂喂，你不要得寸进尺！”
——明明是你先主动的嘛……
“口不对心，要改。”他终于把孙翔的手从眼睛上拉开，在对方手心落下一吻。做完这一切，才拉着孙翔双双站起来，顺便把某件从对方裤兜掉落的东西塞回对方手心，露出一个极其纯洁的笑容。
“我是XXL的，下次记住。”
“……”
啊啊啊啊啊啊周泽楷！！下次再信你这个切黑我特么就是一头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