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前男友17
食用提醒：破镜重圆，狗血。
17、
穿云倒了杯温热的蜂蜜水过来，递给孙翔。对方脱了外套窝在沙发上，裹着一条宽大的毛毯。这让他看上去乖巧无害——实事上，他只是没精力折腾了而已。他接过马克杯时，牵动了手上的旧伤，杯口倾斜，一些透明的液体洒到了地毯上。穿云索性把杯子取回来，插了根吸管重新递到他嘴边。
他对这种哄孩子式的做法有些怔忡，若是从前，他大概会冷笑着把水都泼到对方身上。可此刻，他没有迟疑太久便咬住了吸管。
他不想再抗争了，他全身都疼……头疼、手疼、胃疼……还有心口，都一阵一阵地抽痛。
周泽楷结婚了，对象是他的青梅竹马。他爱她，早在认识自己之前，就开始爱她。
他那时候的离开原来不是玩笑，而是用一种委婉的、含蓄的方式，为两个人都留下点体面。是自己不肯相信，非要找到对方，追问那些莫须有的“苦衷”。
孙翔感觉自己像个一意孤行的攀爬者，一心想着征服最险峻的山峰，即便途中吃了苦，受了伤，为了山顶那处从未被人领略的美景，他也甘之如饴、斗志昂扬。可等他真正爬上了山顶，却发现那上面早已插了别人的旗帜，用各色水彩笔涂着到此一游。
多么荒唐。
他小心翼翼藏在心中的珍宝，原来根本不属于他。
过去不曾，将来更不会。
当他终于明白了这一点，过去所有的坚持就像一个个戴着面具的小丑，从记忆的每一个角落蹦出来，放肆地讥笑他。过去所有的甜蜜都成了丑陋的伤疤，在他心里，一道道蜿蜒。
他喝了一口温热的蜂蜜水，辣得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穿云手忙脚乱地翻着抽纸，见抽纸盒空了，索性把自己的衣袖贡献出来，还记得脱了外套，用质地柔软的毛衣。
大概人都是这样，能硬气地面对冷言冷语，却受不了这种笨拙的温情。尤其是在经历了漫长的旅途，被沿路的碎石与荆棘扎得遍体鳞伤的时候，有人提供一顿温热的饭菜，一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你首先感受到的不会是温暖，而是那早已被忘记的饥饿与疼痛。
孙翔，男，29岁，确定失恋的那个夜晚，在一个比自己小了6、7岁的男孩怀里，哭得像个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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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翔蜷成一团，把自己缩得小小的，他感到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记忆中最寒冷的冬天。
那时候的他还是无忧无虑的。
他有个温柔美丽的妈妈，有个看上去凶巴巴可是对他很没辙的爸爸，还有很疼爱他的奶奶。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他总是被送到乡下的奶奶家，和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堂哥孙哲平耍在一起，堆沙、爬树，掏鸟蛋。
他记得奶奶家的门口有一条小河，弯弯曲曲的不知流向什么地方。夏天的时候他和孙哲平脱了鞋子跳进河里抓鱼，他总爱捡一手方方圆圆的小石头，用来将孙哲平快入网的猎物吓跑，然后被孙哲平拿着拖鞋追得到处跑。奶奶坐在门口的小矮凳上看着他俩，露出慈祥的笑容。
冬天的时候孙哲平要准备考试不过来，就剩他和奶奶两人在家。奶奶没法陪他爬树掏鸟蛋，没法陪他下河摸小鱼，于是他唯一的娱乐只剩听故事。可奶奶的故事翻来覆去只有那几个，他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听到后来耐性全无。
他那时候还太小，总是抱怨奶奶不陪他玩游戏，不给他念故事；可是奶奶实在太老了，带了老花镜都看不清故事书上的字了。
最后他只能百无聊赖地缩在被子里，掰着手指盼望爸爸妈妈早点来接他回家。
可是他还没等到爸爸妈妈回来，先等到了奶奶的离开。
她是在一个清晨安静地走的，就像陷入了一个甜美的梦，微笑着，再也没有醒来。周围的人都说她是有福气的，她走得那么安详，无病无痛。
可是孙翔吓坏了——他醒来后发现昨晚上还跟他絮絮叨叨的人，不管怎么叫也叫不醒。他想起奶奶说过的吃人的鬼怪，说过的灵魂的转世。害怕地放声大哭。
后来他发了一场高烧，病好之后忘记了一些事。
他穿着黑色的小西装跟爸爸妈妈站在灵柩前，懵懵懂懂地猜测，他再也听不到奶奶的絮絮叨叨，再也看不到奶奶慈祥的笑容，再也不会有一双微凉的手用很温和的力度抚摸在他的额头上了。
那是他生命中的第一次失去，他以为自己已经不愿意再去回想。可是这个晚上，他突然记起了他曾丢失的，在奶奶家最后那一晚的记忆。
那天晚上，老人家的精神特别好，她特意穿上了妈妈给她买的新棉袄，还给他熬了一锅鲫鱼汤，鲜美浓稠，汤水像牛奶一样白。
他囫囵地灌了一大碗，把碗底的鱼肉都扔进奶奶碗里。
『宝贝，这个习惯很不好。』她不赞同地又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他面前。
这让小朋友生气地摔了筷子。
『这么多刺，你就不能把它们都拔掉么？』那时候的他只知道提要求，却从未想过他提要求的对象已经连缝衣针都看不清了。
老人家面对他的无理，依然是宽容而慈爱的，可她的慈爱从来都不会发展到纵容。
她把筷子重新塞回他的手中。『你今后还会吃很多次鱼，而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
『太麻烦了，被扎到了多疼啊！我不吃了。』年幼的他，已经学会讨价还价，尤其是面对这个最疼爱他的老人，他知道该怎么撒娇。
可她只是摸了摸他的头，用那有些浑浊却依然睿智的眼睛凝视着他。『你可以不吃鱼，我们有鸡肉，有牛肉，有很多可以替代的东西。可是宝贝，你有没有想过，总有一些东西无可取代。它们会让你疼痛，但你放不开。』
他当时还没法想象那种会让他疼痛却又无法放弃的东西，直到他遇上了周泽楷。那个人就像一根鱼刺，扎进他的咽喉，长到他的肉里，他为这根刺所苦，可又无法将他彻底拔除。
『那该怎么办？求不得，又放不开，我该怎么办？』孙翔握住奶奶的手，将它们包在手心。他知道这已不是现实，他再也不是那个能躲进奶奶怀里的小男孩，可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能回到当初，听听这个智慧的老人给他的建议。
『那就遗忘吧，宝贝，你必须了解遗忘的真正意义，那不是为了终结，而是为了开始。你只有在心里清出一个位置，新的希望才能住进来。』
——可是遗忘一个人要多长？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孙翔觉得，周泽楷就像长在他骨髓里的菟丝花，缠着血管，连着神经，要将之彻底拔除，可能要穷尽一生的时光。
——可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最钟爱的笑颜已经不会再为他绽放。
他曾枕过的手臂已经不会再为他舒张。
他曾吻过的双唇已经对别人说出了一生一世的誓言。
——他只能试着遗忘。
第二天醒来，孙翔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衣服被人换过，手上的绷带被重新绑好，全身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除了眼睛有点睁不开。
“醒了么？那正好可以吃早餐。”
他被这声音一秒吓醒，猛地坐直上身，瞪向阳台。
“怎么了？”阳台上的人显然被他吓了一跳，放下洗衣篮转身进来。
“头还疼么？”穿云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没有发热啊，你不会又把绷带弄散了吧……”
孙翔看着他嘟哝着检查自己伤口的模样，嘟着嘴，两颊鼓鼓的，像一只小松鼠。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真是太奇怪了，之前怎么会觉得穿云和那个人像呢？他们明明是这么不同的两个人啊……
“喂，你又笑什么？该不是真睡糊涂了吧？”穿云看他的表情像是看一个神经病。
他收了笑声，凑过去在穿云脸颊上落了一吻。
“之前你说过想和我在一起，还作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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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怕你们给我寄刀片了OT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