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邻居9
食用说明
★有少许王翔支线，结局周翔
★人设清奇，脑洞略大，注意避雷
★短篇，HE
#9周泽煜
周泽煜试了水温，确定不太烫了才递给床上的人。
“谢谢。”
对方接过去，抿了一口就放到床头柜上。周泽煜看了眼柜子上的药片分装盒，已经空了，便知他哥又是干吞。
这是周泽楷奇葩的习惯，他小时候吃过太多中药，吃到见了药汤就想吐的地步，现在连吞个药片也不愿喝水。
“好歹再喝两口啊……喂喂，你有没有在听人说话？”周泽煜把笔记本电脑从他膝盖上拿走，正色道，“就快要做手术了，你能不能少花点精力在这些东西上？”
周泽楷委屈地扁了扁嘴：“急啊……”
周泽煜狐疑地扫了眼屏幕，皱眉。
屏幕上是他哥最近的新书企划，自传体小说，二十万字。他哥这些天除了吃饭睡觉，把时间都耗在上面了。
要他说，他是非常不赞成他哥接这个企划的。他哥才多大点岁数，就写什么自传体，简直就像是……
“周泽楷，手术之前你需要的是静养！静养！你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他食指戳着屏幕，连扎出几个不规则的光晕。
周泽楷沉默地垂下眼睑，灯光透过他鸦翅般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道浓重的阴影。
周泽煜见他这样，有些难受。他把笔记本放回书桌上，重新在床边坐下。
“你放心吧，哥。这次的手术会成功的，我用方医生的声誉跟你保证！等你康复了再慢慢写，好不好？”
作为一名医生，他知道这种打包票的行为是极不负责任的。可作为弟弟，他从来只愿意相信百分之百。
周泽楷只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让他有些灰心，他哥并不相信他的话。
可他也能理解，换成是他也不会信。
他哥的病，实在太诡异。
先心病，房间隔缺损，在先天性心脏畸形中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类型，有些患者甚至终身无症状。
他哥刚出生不久就进行了手术矫正，可那之后他哥却没有很好地恢复，持续感冒，低烧，拒食。
三岁的时候他哥进行了第二次手术，据说当时的主刀是父亲从国外请来的专家，采用的方案安全性极高，可是手术效果依然不好，他哥术后好几次进入休克状态。
这样的情况在医学案例中实属罕见。
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总在关键时刻拨乱他们计划，让那唾手可得的健康，变得愈加遥不可及。
那之后大人们就不敢让他哥轻易接受手术治疗了。
这当然都是他听说的。
在他童年的记忆中，他哥总是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一个人住在特护病房里。他每次去看他哥，都会被大人叮嘱：不能调皮，不能大声说话。
仿佛声音太大了，都能把他哥震碎一样。在他看来，他哥就像个可怜的瓷器，还是专门装药的那种。
他哥从小就要喝很多很多药，以至于他身上都带着淡淡的药味。他有一回偷偷喝了一口他哥的药，苦得差点要哭出来。他哥就给了他一颗糖，告诉他应该捏着鼻子灌。
灌，然后他哥就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灌给他看了。一边克制着五官走位，一边安慰他，掌握了方法，其实也不算太糟糕。
自那之后就他立志要当一名医生，长大后要给他哥治病。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他爹妈，可是并没有得到他们的肯定。他后来才明白，原来大人们都担心，他哥哥活不到长大成人那一天。
又过了几年，他妈妈不知从哪里听来一个说法，说他哥哥八字全阴，注定多灾多病，除非能找到一个八字全阳的伴侣，为他镇命。
后来他妈妈开始让人打听别人家闺女。
作为一个接受过无神论教育的新时期好男儿，对这种神鬼之说当然嗤之以鼻。可他当时年纪尚幼，家里的事还没他说话的份儿。
他多次抗议被判无效，而与此同时，来他家说亲的人从浦东排到了虹桥。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相了大半年，周家家母也没能相中一个外（八）秀（字）慧（相）中（合）的儿媳妇儿。
Sad
有时候说亲的叔叔阿姨也会逗逗他，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他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至少得比他哥好看吧。
可这太难了，他班上的女孩儿都没他哥长得好看。
于是他宁可多花些时间跟他哥待在一起，当然不是因为他是颜狗。他只是觉得，没有他，他哥每天就只能看书看书看书发呆，实在太寂寞了。
听说一个人呆久了语言能力和面部表情都会光速丧失。
他脑补了一下他哥那么好看的小面瘫。
So sad
可是后来，有什么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某一天，他哥突然变得心情很好，不但会笑了，还会给他讲故事，虽然讲得干干巴巴，毫无吸引力。
根据他吃了九年大米的经验【x，他哥这是恋爱了。
可是，对象是谁呢？
他软磨硬泡老半天也没能从他哥嘴里挖出半点有效信息，最后只能郑重其事地按着他哥的肩膀说：
大周，答应我，如果你真要给我找个嫂子，他一定不能长得比我丑！
他哥用特别难以言喻的目光盯了他好半晌，憋出三个字：靓过你。
挖草！竟然真有这么个妖艳贱货！？还教会了他大哥港东发？
小周弟弟立马警惕了，他花了大半天时间把那栋楼里上至六十大婶下至三岁贝比的雌性动物都考察了一遍，却沮丧地发现并没有那么一个靓过他的存在。
他当然不能轻易狗带。
在连续几日紧迫盯人之后，他终于发现了那个所谓的“靓过他”。
一头栗金色的头发，皮肤很白，手和脚都是又细又长的，确实很好看。他听他哥叫他“阿香阿香”，吴侬软语，又黏又腻。
可是再怎么香那都是个男孩子啊喂！
就算那时候的他只是小学四年级，也知道男孩子和男孩子生不出宝宝滴啊！
小小的周泽煜在老实上报被他哥嫌弃和尽力隐瞒让他哥变弯的艰难选择中伤透了脑筋。
可这个艰难时期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小周弟弟就发现，他哥又恢复成那个整天只会看书看书看书发呆，不爱笑也不爱说话的美男子了。
哦不，更糟，现在是连见到他都不爱笑了。
他哥说，阿香不见了。
那时候他觉得，只要他哥能重拾笑容，就算再来一打阿香，他也不会反对了。
他九岁那年，他哥被接回家了。
他比谁都开心，拉着他哥从二楼浪到地下室，再一起把小花圃里的花花草草都蹂躏了一遍。
他哥居然能跟着他疯上半天都不带喘了。
“哥，你病好了么？”
他哥摇头，又点头，从衣领里拉出一枚椭圆形的金色吊坠：“平安符。”
他认得那个吊坠，是孙伯伯交给他妈妈的。
他还知道那里面装着孙家小少爷的八字和胎毛。他哥戴在身上，就等于把孙少爷的命格跟自己的绑定了。
这是他偷偷听大人们说的，可他不能告诉他哥。
他哥心里面只有阿香，要是知道这些，肯定会把吊坠扔了的。万一没有吊坠，他哥又得生病，生病了就又要被送走了。
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后来听说孙家小少爷叫孙翔，比他小一岁。他哥喜欢的男娃儿叫“阿香”……会不会是一个人？
然而这个大胆的猜测只在他脑子里存活了0.1秒。
——怎么可能嘛！看孙老爹和孙哲平就知道，他们孙家的基因怎么可能造出那么gay里gay气的男孩子！！！
再后来的事实证明，伟大的真相往往掩藏在看似“绝不可能”的表象下。
不论如何，他那时是真真切切地为他哥难过了一把。可他也安慰自己，不过是条坠子而已，戴了就戴了，以他爹的老古董作风，也不至于真让他哥跟个男娃儿结婚吧。
然而他终究低估了他爹妈的爱子之心和对新生事物的接受力。
在他哥平平安安地长到十五岁的时候，他爹妈提出了尽早让他哥跟孙翔订婚的提议。
哦豁，订婚？
小周弟弟脑补了一下浓缩版孙哲平穿女装的模样，捂脸大呼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于是小周弟弟再次认真严肃地提出了抗议。
然并卵，十三岁的他对家里的事情依然没有发言权。他才刚说了个“不”字就差点被周老爹拍墙上去。
可他哥的抗拒似乎更强烈，连周老爹的狮子吼和周太太的梨花雨都没能扭转半分。
那是他头一次听到他哥说“不”。
他猜那是为了“阿香”。
后来听闻孙家小少爷翘家的消息，他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根。看来包办婚姻对天下有志青年而言都无异于毒瘤。
他哥面上不动声色，可刷牙时不时哼哼的洗澡歌完全出卖了他的心思。
好景不长在，他哥二十四岁那年，吊坠坏了，被人群踩过，裂成了两半。
他哥那是为了拉住喝醉酒的他，才会被卷入纠纷。
他特别特别特别地难过，可他哥安慰他说，没关系，里面的东西早就想换了。
后来他哥找人把吊坠修好，重新挂到了脖子上。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很巧的是，就在那之后的第二天，他哥的心脏病又犯了，盗汗、缺氧、心绞痛。虽然很快就控制了，可再有类似情况就不得不考虑手术。
那时候他已经是医学院大四的学生，崇尚逻辑崇尚理性，相信科学就是力量。可那一次，他脑海中首先闪过的，竟然是理性之外的东西。
那个坏掉的平安符。
他要在他哥再次发病之前找到孙翔。
寻找的过程相当漫长，孙哲平拒绝向他透露一星半点儿关于孙翔的情况。孙翔消失得非常彻底，仿佛有什么人在一直帮他隐藏痕迹。
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依然一无所获。
直到他一个H市的朋友偶然地向他提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事情才出现转机。
彼时那位朋友刚从长达三年的感情纠葛中脱身，心情颇好地对他的打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就是在那次闲聊中得知“分手专家”这个职业，而孙翔似乎是这个行业中的翘楚？
周泽煜在摸清了底之后，决定为他和自家大哥制造一个完美的接触机会。
H市空气不错，适合休养，他正好可以劝他哥去散散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