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养成5
食用说明：
☆年龄操作，舅甥年下。不能接受勿入，防暴防雷。
☆CH.5 像不像
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笔尖划在纸页上的沙沙声，孙翔有些无聊地打折哈欠。这已经是第四张测试卷了，三年级卷、四年级卷、五年级卷、六年级卷，再写下去周泽楷就能直接略过初中直奔高考了。回头看见监考老师脸上一副好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表情，他更觉好笑。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便要往外走。周泽楷见状也跟着站起来，被他按回去继续写。
孙翔虚掩上办公室的门，接起电话，还没等对方开口，便抢先问道：“江律师，你在忙吗？”
两人这大半个月为遗产的事常有联系，也渐渐熟识起来。江波涛对周家的事情知道得多，办事也细心周到，孙翔有事也会问问他。
“刚才在开会，手机静音了。怎么，小孙，有事找我？”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周泽楷以前上过哪些课？”
“这我还真不清楚，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等他说完我能累死。”孙翔翻了个白眼。
那边传来两声轻笑，又道：“那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麻烦了，我就随便问问。我带周泽楷来小学报名，结果他把人家毕业生的卷子都给答完了。再这么下去，我得给他找间初中了。这也太夸张了你说是不是？”
难道私塾教育真那么有效？那这个被金钱碾压的世界也太操蛋了！
“还好吧。小周的智商本来就高得可怕，他六岁就通过玩积木推导出了平方差公式，把教他的老师都给吓到了。这样的孩子，你就算送到高中我也不会惊讶。”
“……可L大可没有高中部。”孙翔苦恼到想要直接挠墙，“最近的高中离我们这儿也有快两小时的车程。难道让他住校？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住校？”
“其实周先生之前也有把他送到学校，只不过他不太合群。听说是总被欺负，后来就干脆接回来了。这件事，周小少爷有跟你说过么？”
“……他没说过。”
“他太聪明了，老师都喜欢他，这样的孩子容易遭嫉妒，到哪里都是眼中钉。周家后来让他习武，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孙翔听得有点烦躁，他扒拉了一下头发，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格往里面看了一眼。周泽楷恰好抬头看他，视线相对，对方把测试卷往桌面上一推，便跑出来找他。
孙翔挂了电话，问他：“又做完了？”
周泽楷摇摇，说：“不会。”
老师阅完卷告诉两人，周泽楷现在大概是初中二年级的水平，三年级的课程有点勉强，不过为了保证学习的连贯性，建议他还是从一年级开始。还说手续今天可以办，随时能来。
孙翔却开始犹豫了，他脑子里过着江波涛说的话。便对校长说，还要考虑考虑。
晚上爷儿俩对付着吃了顿饭，孙翔下厨，捣鼓了两个小时，做出的两菜一汤没有任何卖相可言。但他实在是努力了，手上多了都不止一个刀口。
周泽楷给他拿的OK绷，贴胶布的时候两次贴到伤口。
爷俩没再提过上学的事。
第二天孙翔回了一趟学校，他有一门课已经被查缺三次，教授说了，他再不出现就直接重修。他没得办法，正好把周泽楷带在身边。
老教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他拉着周泽楷在最后一排坐下，还一直叮嘱对方，千万别说话。
哪里知道，老教授还是注意到了他。下课前特特点了个名，说孙翔同学，到我办公室坐一坐。
孙翔其实挺怵，这老头儿是系里出了名的杀手，挂人都不带眨眼。
他把周泽楷托给唐昊看着，自己硬着头进了办公室，站得笔直笔直的，乖得仿佛周泽楷。
老头儿看了他一眼，让他坐下。开口第一句：刚才坐你边上那个男孩子，就是你外甥？
孙翔一个“啊”？
“你家里的事情，唐昊跟我说过。我还不至于老到连自己的学生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唐昊是老教授内定的研究生，跟他一直亲。
孙翔腹诽着这厮嘴碎。
老教授又说：“我觉得你是好样的，能够遇事情能扛。但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困难都能解决的。”
他这么说，孙翔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冯教授，您这么说我有点糊涂。”
老头儿摸了摸自己秃了一半的脑壳，说：“直白地说吧，你昨天带着外面的小崽子去附中做完测试就跑的事情我知道。给他做测试的女老师就是我闺女儿，她回来以后对你家小崽子称赞得不要不要的，说你要是愿意把娃送过去，学费她都给你们淘了！”
孙翔：……
老教授：你还有什么问题么？难道你还想送到二附去？那里的条件有咱们附中好吗？沸水不留外人田啊小孙！
孙翔：可是，这孩子以前遇到过校园霸凌……
老教授：谁敢，打断他们的狗腿！
孙翔：他不是那么合群……
老教授：我闺女说了，重点关照他！
孙翔：那我这学期那三次查缺……
老教授：你还敢提啊小兔崽子！
于是，周泽楷当天下午便到L大附中报了个到，就读初一（1）班。
孙翔担心他不适应，头两个月每天接送，骑着他的小绵羊，在一排大奔、宝马里头，屌丝得特别高调。他虽然外形不错，但常年穿着冲锋衣、运动鞋，再好的样貌也被埋汰了。他自己粗糙惯了，也没打算把周泽楷往精细里养。所以周泽楷的小马甲换成了套头衫，小西裤变成了牛仔裤，小王子彻底变身路人甲。
可即便是路人甲，也是光芒四射的路人甲。本来跳级生的身份就为周泽楷赚足了噱头，加上他长得精致，小小年纪举手投足便带着一股大家族里熏陶出来的斯文优雅，自然引人瞩目。
不知道是老师特别关照过，还是附中的学风特别好。周泽楷到学校后没再遇到过欺负人的事情，相反，他还收割了一波粉丝。
他刚来的时候，被老师抽中到黑板上答题，个子不够高，踮着脚尖拼命往上跳，把一群哥哥姐姐萌得不要不要的，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课本献出去给他当脚踏。
周泽楷用自己的青春无敌，征服了一批哥姐粉。
这一切，都是在孙翔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发生的。
周泽楷也不会让孙翔知道，他其实挺享受孙翔为他操心的模样。
在孙翔的观念里，周泽楷就是个容易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要是在学校被欺负了要告诉我，知道吗？”孙翔每天送他上学都要叮嘱上一句，然后拎小鸡一样地把人拎下车，“午饭一定要多吃一点，学校的伙食当然比不得星级饭店，但你也不能太娇气了。”
晚饭是在家里解决的，孙翔嫌弃小孩长得瘦，买了一堆食谱回家，立志把人喂成猪。
他刚开始学做菜，完全没有厨艺可言，自己又是个不挑嘴的，只求做熟，不思长进，糊弄对付着便过去了。他自己没觉得如何不妥，可是坑苦了周泽楷。周小少爷每晚对着一堆堪比猪食的东西，吃得一天比一天少。
就这么被迫减肥了大半个月，小少爷意识到，要想活命，必须自救！
周泽楷在非人的折磨中，印证了人类潜力是无穷无尽的。
又过了大半个月，孙翔早晨起来发现，桌面上多了两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厨房飘来阵阵葱香味。周泽楷在煎蛋饼，小小的身体裹着他的大围裙，跟长袍似的，十分滑稽。孙翔走过去时，他正好在给鸡蛋饼翻面。他的脸上还粘着面粉，手上的动作也不甚熟练，但表情认真而专注。
孙翔在他身后看了一小会儿，便静静地退出去了。
这家越来越有烟火味了，他恍恍惚惚地想，刚才那瞬间他甚至有种错觉，厨房里的人是他身材娇小的女朋友，在用心给他张罗着吃食。
呸，孙翔，你真特么有病！想女人想疯了吧！
他已经二十岁了，却一场正经恋爱都没谈过。爸妈刚不在以后，他忙着离经叛道作天作地，忙着跟世界表达怒意，没来得及跟小伙伴玩过家家的恋爱游戏；等他收了心想要当个好弟弟好男人，他姐就嫁了，只留给他一大笔钱；大学三年，他身边不乏温柔可爱的女孩儿，可没有人在他身边留得长久。
他们这个专业，忙起来能要命，他又是越忙越有干劲的类型。
有一次，他为了拍一组丹顶鹤的照片，顶着大炮和一身伪装在芦苇荡上埋伏了一天一夜，那时正好是初冬，地面温度不到十度，他为了抢一个镜头把自己整个泡在滩涂的泥浆中，回到公寓结结实实地病了一场。可人能病，片子不能等，他昏昏沉沉地蒙着被子发了一身汗，醒来还得修图。当时他的技术还不熟练，修的时间比拍的时间还长，熬了两个通宵才全部搞定。
等他忙过劲记得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错过了女友二十多条微信。
结局自然是悲剧性的。
“女孩子都喜欢稳定可靠，浪漫多金的。”同门不止一次冲他诉苦，真情实感得跟过了九十九个1111一样，“可怜我们这群艺术狗，为保存生活之美任劳任怨，却留不住妹子青睐的目光！”
他当时毫不客气地回了一个中指一声“切”。
要是处个对象得跟供佛一样供着，那可太累了。他不是不想谈，只是想要一个懂得他的。就算不能跟着他一起扛大炮，至少不要嫌弃他淌泥地，要能够欣赏他的喜好，理解他的狂热，在他骨头快散架的时候说声你很棒……
……
这样的女孩子他就认识一个，他的姐姐孙心雅。
他想，他这一辈子或许再也找不到像孙心雅那样对他好的人了。在她走了以后，他总是会想她……
衣袖被人轻轻拉了一下，一张精致的小脸在眼前放大。
姐姐！？
不对，不是……
是周泽楷。
他目光发直地瞪着眼前的小人，心中略感微妙。
“舅舅，早饭。”小孩把粥推到他面前。
他揉了揉太阳穴，收回紊乱的思绪，这才仔细打量起桌面上的食物来。
小米软糯，南瓜清甜，红枣被细心地去了籽，熬到微微融化的地步。鸡蛋饼被煎得边缘微焦，切成四块，中间淋了一圈番茄酱，卖相甚好。
许久未曾有过的饥饿感彻底复苏，他夹了一块送进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周泽楷还没有动筷，抬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小孩很少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他的喜怒哀乐都写在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当他眨眼的频率明显变低而眼中的光芒较往日更炽时，便意味着他在期待你的评价。
“好吃！”孙翔朝小孩比了个大拇指。
小孩露出个微小的笑容，低下头，小口小口喝起自己那份粥。
他这些天为了配合孙翔，明显加快了咀嚼食物的速度，只是吃相依然文雅，让人注意不到。
吃好之后，孙翔照例送周泽楷去学校，他心情很好，一直把小孩送到教室才离开。走之前还比了个打电话的姿势，意思是，有人欺负你就找我。
“你哥哥对你真好啊！”同桌的杜明冲他感慨。杜明一有机会就会骚扰这位新同学，谁让他长得这么可爱却总跟个锯嘴葫芦一样呢？
周泽楷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目光牢牢地黏在孙翔背上，直到人走远了，才自顾自地从书包翻出课本和文具盒。
可杜明是自来熟的性格，一个人也很能自嗨：“我真羡慕你，我家就我一个。我有一个堂哥，不过从来不带我玩，哪像你哥这样，天天接送。”
“不是哥哥。”
“哈？怎么可能！你们长得那么像！”
“像么？”周泽楷突然抬头，把杜明吓了一跳。
“呃……其实也不是很像，但都很好看啊。”
“哦。”男孩有些失落，声音低了下去。
都说外甥像舅，可他跟孙翔一点儿都不像。
孙翔很好看，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人。
他俩还一起睡的时候，每天早晨醒来映入眼帘的都是那张年轻英气的脸，混血儿般深邃的轮廓，每一根线条都是清俊峭拔的。
如果自己能长得像他就好了，男孩想。
窗外响起了清脆的铃声，他回过神来，低头扫了一眼摊开的作业本，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些凌乱的线条，拼凑出来的都是那个人的名字。他皱了皱眉，悄悄把那页纸扯下来，揉成一团扔进抽屉里。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