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像他那样笨拙地生活24

食用提醒:本章中出现的一切地名、人名、事件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24鬼里鬼气好吓人

周泽楷一边暗暗观察情势,一边掏出手机想发送位置,可手机没信号,这让他有些懊恼。他出来的时候没有太多准备,身上只有手机和钱包,又不能惊动家里人,弄得十分被动。幸好还有唐昊,一路开车送他过来。

唐昊是他发小,平时特没心没肺拽得二五八万的,办起正事来却十分可靠。更况且唐昊出来混得早,人路广,有些事情单论效率,官道不如匪道。

周泽楷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来之前自然是了解过村子的情况,可惜这村子水太深,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挖不出什么东西。按照唐昊的说法,还是得等搞清楚情况再行动。可周泽楷一分钟都等不了,他的视线胶着在新收到的邮件上,上面的信息让他背脊发寒。

 

“下杨村在S镇27个村中经济处于中游位置,历任村长亦是政绩平平,无可圈可点之处。该村十分闭塞,是S镇唯一没有通公路的村庄。据说这是村民主动拒绝的,原因待查。据不完全统计,近十年来,S镇每年均有游客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共同点是他们都曾尝试进入下杨村。

“苏沐秋是他们当中,最早确定遇害的。”

 

周泽楷用力闭了闭眼睛,回了封邮件,只写了五个字:“我父亲知道?”

如果他没记错,十多年前,父亲还是S市的副市长。

那边过了一小会儿才回复:“当时X县的县长是叶敬,算起来是你师兄叶修的堂哥。”

……即是说,父亲知道。

周家和叶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他爷爷那辈还联过姻。虽然到了他父亲这辈,由于政治上的选择不同,两家人来往少了很多,可周泽楷相信,这件事情叶家能压下来,父亲肯定是默许了的。

难怪叶修会明知苏沐秋死得蹊跷,却没有查下去……他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做。

虽说人死不能复生,可他当时选择维护家族利益而放弃追究真相的时候,心里究竟是怎么滋味?

他会不会对死去的好友感到内疚?会不会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怨愤?

周泽楷想到他这位师兄毕业十年不曾回过一次家,心里便十分不是滋味。

如果换成是他,他会怎么做?

他跟叶修,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家庭背景……如果是孙翔遇到这样情况……

不,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绝对不能!

“喂,你还好吧?”唐昊从后视镜里看他,见他脸色发白,眉间都挤出了川字纹,不禁出声问道。

周泽楷摇头,脸上的表情依然不轻松。

“你现在再担心也没用,又不能插了翅膀飞过去。S镇我认识几个朋友,到了以后咱们去拜会一下,说不定就能把人找到了。”

“你去。我进村。”

“……你想怎么进?”

“总有办法。”

“……你就装吧。”

 

只能说周泽楷比孙翔的运气好了不只一星半点,他到的时候正赶上集市,没费多少力气就锁定了出来采购的下杨村民。

唐昊瞧他一副盯上了猎物的表情便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既然拦不住,那就尽量加快搬救兵的速度吧,总得在周泽楷把自己弄死之前将人捞出来吧!

周泽楷完全没注意到唐昊的忧心忡忡,他眼中只剩下那个会活动的标靶。

那人买了一大包东西就匆匆忙忙地往回赶,周泽楷一路尾随,不多时便被引到一片人迹罕至的芦苇地。越往深走,岔路越多,还没有任何路标。若不是他跟得紧,非得迷路不可。那人显然是急着赶路,竟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跟着个人。周泽楷就这么追了两个多小时,顺利到了目的地。

可到了村口,他便不敢再跟过去了。

这种村庄的人,彼此都是叫得出名字的,这么堂而皇之地过去,简直是把入侵者的标签往脑门上贴。他沉吟片刻,找了个地方远远藏好,耐心等待夜幕降临。

他蹲了半天,也观察了半天,渐渐察觉出这村子的不同寻常——村里人的穿着打扮就跟上个世纪似的,土布短褂,折叠腰裤,或穿草鞋,或打赤脚。引他进村的人在村口摆了张小桌子,在给村里人分派着什么,他仔细辨认,竟是白色的蜡烛,一人一支,也不知做什么用。村民们排着队,安静又有秩序,可每个人脸上都弥漫着一种难以察觉的局促不安。

日头刚落,外出的人便纷纷归家,路上干净得连只蟋蟀都看不到,日里的人声鼎沸宛若幻觉一场。

周泽楷借着夜色掩映,不消片刻便猫至山脚下,躲到一处草垛后方。

这里的地形他白天已经看仔细了,民宅看似依山势随意而落,实则有着自己的规律。越是往上走,去的人越少,房屋的修葺也越讲究。

——山顶住的大概是这里最有身份的人。

周泽楷吃不准孙翔现在何处,但他知道村长在哪。虽然找到村长也并不等于找到孙翔,可时间紧迫,他只能赌一把。

周泽楷咬了咬后牙槽,把那些惶惶的情绪脑海中挤出去,小心地掩藏身影往上走。这一路上竟没遇到半个人影,就连房屋里的灯都是黑着的。若不是白天亲眼见到的这村庄人来人往的景象,他肯定会怀疑自己误入空城。

行至山腰,便听见一声嘹亮的唢呐声,声音似远似近,不知从何处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密集的锣鼓声,像是要惊醒这沉睡的山魂般,一声重过一声。

山脚下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只长长的队伍,每个人都着白衣白裤,手上捧着一盏蜡烛,远远看去,像条莹白的长蛇蜿蜒而上。

那队伍每进四步,便敲一下锣鼓,极有规律。

周泽楷贴靠在一处房屋的花架后方,尽量放缓呼吸。巡游的队伍从距他不到三米的地方缓缓经过。他能听到那些人在唱歌,调子简单粗糙,歌词却颇有几分汉乐府的味道:

“醴泉之水,光泽蔚蔚,有尔神女,福泽恩馈……”

队内有人挑着盛水的大木桶,每到一户人家前,便舀上两瓢水往屋前泼。有一瓢正巧泼到周泽楷脚下,一阵馥郁的香气直往他鼻腔里钻。

这是……酒?为什么要在经过的地方铺上酒?

联系起这些人唱的歌,一个模糊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请神仪式?这群村民要祭神?

——那之前失踪的人……难道,都成了祭品?

虽然这个猜测很荒谬,可见识了这个村庄的古怪,再荒谬的事情他都觉得可能发生。

 

孙翔和杨臻被安排住进山顶一间小院子里,被人好生看管起来,名为照顾,实则软禁。两人的背包、手机等物什被悉数收走,连换洗的衣服都没留给他们。那之后除了吃饭时有人送个饭,其他时间连只麻雀都看不到。但孙翔知道院门外一直站着人,他能透过门缝看见对方的影子。

——呵,装死?翔哥偏不乐意让你装!

在孙翔坚持不懈地踹了两小时门板后,屋里终于进来了一群人,不由分说地将他揍了一顿。

孙翔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打过,这小自尊裂开的痛比棍棒落在身上更让他难忍,要不是嘴里咬破了,疼得厉害,他肯定要把对方的户口本都问候一遍。

杨臻在边上倒是吼得声嘶力竭,却被人按得死死地,完全帮不上忙。

等那些人终于停了手,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脑瓜子磕在地板上,老疼老疼。

天旋地转间,他看到了李爷,捏着那张被他涂满了铅笔印的纸条问:“小兄弟,你知道多少?他还给你留了什么?说来听听。”

孙翔甩了甩昏乎乎的脑袋,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不说话。

“小子,李爷问你话呢!”有人见他不配合,又想上来补一脚,被李爷一个眼神制止住。

“呵呵,小兄弟,我们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只不过,我们村子一直都是安分守己不问世事的。你们这些外来人,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出去大肆宣传,我们还有安宁日子过吗?你合作一点,对大家都好,你说是吧?”

——操!什么秘密?老子要是知道你这儿藏了什么秘密还需要特意跑这一趟吗!?

孙翔一头雾水,实在不知如何接腔。

他的沉默看在对方眼中就是无声地抗拒。李爷见好说歹说没甚效果,便招呼人继续打。

“你们敢!”杨臻已经挣脱了钳制,挡在他身前,瞪着要动手的人说。

他长得人高马大,剑眉鹰目,不犯二不犯傻的时候颇有几分凌厉的气势。一群大男人被他这么一挡,竟有些迟疑。

“呵……硬气嘛。”

李爷拨开众人走了过来,八仙杖在他肩膀上戳了戳,又在他脸上拍了两下,似有几分赞赏。

杨臻被那拐杖戳得心里发毛,却依然憋着一口硬气跟对方干瞪眼。

李爷又笑:“可惜,也只到这儿了。”

说完,一棍子甩在杨臻脸上,原木色的八仙杖顿时染上点点朱红。众人见了,也不再顾忌,拳脚木棒就轮番招呼过去。

“够了!”孙翔忍无可忍地将杨臻护在身后。他一说话嘴里就疼得厉害,勉强压下一口甜腥味,一字一顿地说道:“打死我们,你就永远拿不到东西。”

“……他果然留了东西给你。”李爷眼里透出一线阴狠的光,“是什么?你最好全说了。”

“你们让老于来,我要单独跟他讲,我只信任他。”

“行,不过年你那点歪脑经,最都收起来。”

一伙人去了以后,杨臻立刻抓住孙翔的手拼命晃:“翔哥,原来你还有后手!可你不会真要给他们吧?你交出去了,咱们还出得去吗?!”

“呸!”孙翔被他拉得全身都疼,连忙一把推开他,可看到杨臻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顿时又内疚起来。

这孩子不过是想出来体验体验调研过程,谁想到竟跟着自己遇上这种倒霉事,说到底还是自己考虑不周!

他撇撇嘴,仔细着不扯动嘴里的伤口,伏在杨臻耳边悄声说:“这不是忽悠他们的么?不过你放心,翔哥既然带你进来,就一定会想办法保你出去。”

“……翔哥你不要像交待遗言一样!咱们一起出去!一起出去!”

“我呸……”孙翔严肃了不到三秒又想揍人了,“谁跟你说哥打算交代在这了?”

两人正说着话,老于来了。

开门的人看了屋里一眼,扭头对老于说了一句:“于叔,李爷有吩咐,在议事厅等您的好消息。”

老于点头,摆手让人出去。

门关紧以后,他才慢慢向二人走来。他显然过得也不太顺遂,满面倦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两条腿开得跟罗圈似的。

孙翔忍不住笑了。

老于被他笑得心火旺,心道自己这一辈子就心软了那么一次,怎想到竟遇上这等祸事,早知当初就该心狠到底,省得如今失了李爷的信任,处处受到掣肘。

他已经铁了心要从孙翔嘴里套出点东西,也好在李爷面前邀功。揣着歪心思,语气也放得极软:“小兄弟,你叫我来,是要跟我说些什么啊?”

孙翔被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吓了一跳,忙问:“小鬼,你该不是被打傻了吧?”

“你才傻!”老于被他噎得狠了,一时间也忘了装腔,暴躁过后暗叫不好,抬头又见孙翔和杨臻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更是火大,索性破罐子破摔。

“都说了不要叫我小鬼!没大没小!我的年纪可以当你们爹了!”

孙翔心道,要真是我爹,我还不见得搭理,嘴上却说:“你还真是奇怪,苏沐秋能叫,我们就不能叫了?你的年纪虽然当不了他爹,但也不至于比他年轻吧。”

一提到苏沐秋的名字,老于的脸色便难看上几分。孙翔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他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老于,脸上却依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想想也是,没人会这么称呼一个比自己年纪大上这么多的人,除非……除非他叫的根本也不是你,你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

他说到这,刻意顿了一顿,见老于面上已露出几分狰狞,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得意地笑了笑说:“可怎么是你接的电话?你为什么要冒名顶替?你既然同意跟我们见面却又中途反悔,这又是为什么?”

“你的问题太多了!”

“你不想知道苏沐秋还留下什么吗?”

“……”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也给你想要的东西,很公平吧?”

孙翔揉着肚子慢慢站起来,攒着刚恢复的力气,靠着木床坐下。杨臻一脸戒备地站在他身边,被他拉着一块儿坐下了。

老于见状,也稍微放松戒备,拉了张凳子坐到他们对面。

“你最好说到做到。”他瓮声瓮气地警告道。

孙翔翻了个白眼:“骗了你我还走得掉吗?”

老于想想觉得有道理,终于决定跟孙翔达成协议。

杨臻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心道空手套白狼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真不愧是翔哥。

既然决定把话说开,老于也不含糊。

“我确实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要找的是我儿子,当年把那个年轻人带进村里的人就是他……”

 

苏沐秋会来下杨村完全是一个意外,当年他只是来S镇调研,抽样的村庄中并不包括下杨。可在前几次的访谈过程中,他被告知下杨村才是所有村庄中宗族势力最强盛的。本着实事求是的学术精神,他临时决定走访一遍下杨。

也不知该说他运气太好还是太差,他才刚向饭店老板打听进下杨的路,便被小于,也就是他笔记里的“小鬼”给听到了。小于是陪同村里的采买出来的买东西的,他当时已经是村长的准女婿,虽是小姓,却很得村长器重。

本是两个前途光明的年轻人,凑到了一块儿,便成了祸事的开端。

……

 

“我儿子当时才不到十八岁,哪懂得提防人?被人一套话,什么都说了,他还把那个年轻人带到村子里来!两次三番……”老于说着,脸上肌肉控制不住地扭曲起来。

孙翔虽然很不齿他这么诋毁苏沐秋,可听到关键时刻也不好打断他,追问道:“后来呢?”

老于却停在这儿不肯说了,他掀起眼皮盯着孙翔,问:“小伙子,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神灵吗?”

孙翔挑眉,一哂:“我不信。”

“姓苏的也不信,所以他死了。藐视神灵的人,神灵不会放过。听说他死得可惨……”

“够了!”孙翔愤怒地打断他,冷声道,“没人问你这些!”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老于被他打断,脸上阴郁得像蘸了墨汁一样。

“苏沐秋看到了什么?”

“你不知道?”老于看了他一眼,表情古怪。

——糟糕!

孙翔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强自镇定道:“我想知道更多细节,你具体点说。”

可老于毕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屁孩,他能被孙翔蒙一回,不代表会被蒙第二回。他沉思片刻,便笃定地说:“不,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就不会有胆量闯进来!我早该想到,那个年轻人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来得及通风报信……”

“逃命?你们要杀了他?”孙翔被这巨大的信息量砸得脑袋发昏,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虚与委蛇了。

老于看他着急,更是胸有成足:“你们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孙翔懒得跟他兜圈子,一把站起来抓住他的衣领逼问道:“你们为什么想杀他!?他遇上车祸,是不是你们动的手!”

若是平时,他说不定还真能将人给拎起来,可他现在整一个伤残人士,战斗力打了个折上折,还没站稳就给老于一脚踹到地上。

“喂!你别太过分!”杨臻连忙把人接住。

老于自觉摸清了对方底牌,胜券在握,便也不再顾忌。他走到两人面前,蹲下说:“他是神灵选中的人,却妄想逃跑,实在该死!车祸算是便宜他了,要是落到我手里,可不会死得那么痛快!”

“你——”

“我什么?他跑了,害得我儿子代他受罚……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让他活过来,再亲手杀他一次!”

“……所以你知道我是苏沐秋的学弟,就想把我引过来,杀了解恨,对吧。”孙翔听到这儿,总算把前因后果联系上了。

“你很聪明。”老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其实不管今天你说还是不说,都是要死的。我想过放你们一马,是你非要闯进来……果然神灵选中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说完便不再看两人,转身走到门口,敲了三下,门从外头被打开。

他冲门外的人说了两句什么,便有一大汉进来,抓住孙翔就要往外拖。

“干什么!”孙翔用力挣扎,却感觉腕上如同被铁钳夹住了一般。

“你不是想知道姓苏的年轻人看到了什么吗?很快你就会知道。”老于在一旁看着,脸上不知为何,竟多了几分怜悯。

杨臻一听便知不是什么好事,心里大急,连忙把孙翔拦腰抱住,就是不放手。可到底寡不敌众,被人连拉带扯地分开了。

“翔哥——”

门再次被反锁上了,杨臻泄气地踹了两脚门板,懊恼地滑坐到地上。

突然感觉肚子被什么硬突突的东西顶住了,掀开T恤一看,竟是一只录音笔,大概是刚才孙翔趁人不注意塞到他皮带里的。

录音笔上的红灯一闪一闪,显示着录音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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