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养成16
食用说明：
☆年龄操作，舅甥年下。不能接受勿入，防暴防雷。
☆CH.16 独白
周泽楷醒来后，一直抱着头不吭声。
孙翔知他是宿醉，喂他喝了碗醒酒汤。他们下午便要返程，本也没有什么计划。两个人在屋里收拾会儿东西说会儿话，时间便过去了。
孙翔闭口不提昨天夜里的事情，只是在周泽楷盯着自己嘴唇看的时候，会有一些尴尬。他嘴角被周泽楷啃破了点皮，早晨刷牙的时候才注意到。那种一看就不是自己能弄出来的伤口，解释起来可是真麻烦。
幸好周泽楷没有问。
回到S市，孙翔又迅速地投入了工作状态。他是创业初期，工作室的事哪样都离不开他。他偷了一个星期的懒，积累下的活儿能让他忙到脚不沾地。刚把积压的活儿干完，他一学长又给他介绍了份差事，跟业内一位前辈合作拍记录片，得到山里实打实地蹲上两个月。他对纪录片有特殊的情怀，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等结束了回来，S市已经是能穿长袖的季节。
他推掉了庆功宴，一下车就匆匆往家里赶，到家的时候刚刚两点。他拿钥匙开门，动作特别轻——他想着这个时间周泽楷大概还在睡午觉，他可以先在客厅等等，再给人个惊喜。
门开了，迎面是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浅色的地板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这屋显然是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
孙翔叫了两声周泽楷，并没有人应答。
他从鞋柜里取了拖鞋换上，放了行李，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沙发因突然的震动飞起了细细的灰尘。
他闭着眼睛休息了一小会儿，爬起来找水喝。厨房里的水壶不知到哪里去了，杯子也都被收进了消毒柜里。他懒得折腾，拉开了冰箱，可里边空荡荡的，只有一盒除味剂。
他站在冰箱门前发了一会儿呆，扭头环视了一圈同样空荡荡的客厅，突然觉得，这屋子真是有点冷清了。
洗了个澡，吃完外卖，孙翔坐在周泽楷的房间给他发信息。
【你搬到学校住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学校很忙么？周末有没有时间回家？】
【天气转凉了，你衣服有没有带够？要不要给你送一些过去？】
【你住哪个宿舍？几人间？室友怎么样？还适应吗？】
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像是要把这段时间拉下的关心都给补回来——自从把周泽楷带回来以后，小鬼每一个重大的成长阶段他都陪在身边，唯有这一次他缺了席，心里不可谓不遗憾。
周泽楷一直没有回复他。
孙翔心下有些烦躁，小鬼从来没有这样忽视过他的信息。他想给周泽楷打个电话，又怕对方是真的有事，只能靠做点儿杂事来转移注意力。可没干两下就忍不住往手机看一眼，生怕错过了对方的消息。
周泽楷确实有事，他正跟人坐在咖啡厅里。
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次，震得他心神不宁。
“响了好几次了，或许有什么急事，你可以先回信息的。”坐在他对面的人说。
那是个长相清俊斯文的男人，细看上去跟周泽楷有六七分相似，只不过他的五官更加柔和些，气质也更沉稳。
周泽楷看了眼信息，把手机放进兜里。他端起杯子把剩下的咖啡一口喝光，压在用过的餐纸上。
男人明白，这是周泽楷催促结束的信号。
他有些头疼，自他从好友王杰希那里得知周泽楷的存在，便一直提防着这个弟弟，生怕这颗定时炸弹突然爆炸，扰乱他平静的生活。可不想到头来反是他先找上门，而对方避他若蛇蝎。
他和周泽楷统共见了三次面，每次对方给他的时间都不会超过半小时。
“看来你是真的对我很没有耐心啊，弟弟。”
周泽楷听到这话，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他抬起脸，眼中透着些淡淡的厌恶：“我不姓喻。”
“可你确实是我弟，DNA不会骗人。”喻文州笑了笑，像是在回忆什么，露出了有点怀念的表情，“你可以看看父亲的照片，你跟他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够了。”周泽楷冷冷地打断了他，“有话就说。”
喻文州叹了口气，知道对方不是打感情牌可以拉拢的，只好直接说明了来意。
“还是那件事情。”他说，“上个月父亲又做了一次配型，失败了。”
他边说边观察周泽楷的表情，见对方的神色没什么变化，才接着说道：“父亲年纪大了，持续化疗对他而言负担太重，现在只有尽快找到匹配的骨髓……周泽楷，他到底也是你的父亲，我只能来找你。”
周泽楷不说话，只是拿眼盯着喻文州。他那双眼睛瞳色很深，不掺杂半点别的颜色，在背光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能把人的魂给拽进去。
喻文州震惊于他眼中远不符合年龄的深沉，面上不显，却快速打着腹稿：“你心里对父亲有怨，我能猜到……可父亲有他的苦衷。我只想告诉你，父亲一直没有忘记过孙阿姨，他怀表里放着的，一直是孙阿姨的照片。他是真心……”
“我不稀罕。”周泽楷打断道。他对喻文州或者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所谓“生父”没有半点兴趣。他年幼时便失去双亲，受尽所谓“亲人”的白眼，唯有孙翔一直陪在他身边，没有任何目的，不计任何代价地对他好。
除了孙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的所谓“真心”，他都不信。
喻文州沉默地盯着他这个油盐不进的“弟弟”，叹了口气：“那就当我求你。我帮我一次，我欠着。今后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必定全力还你。”
周泽楷不置可否，径自按铃叫服务员买单。喻文州抢他一步付了钱，在他离席前叫住了他。
“父亲当年回去找过孙阿姨，可那时候孙阿姨已经嫁给了周文浩，再加上母亲和外公的阻挠，父亲最后才不了了之。”喻文州顿了顿，说，“现在外公和母亲都不在了，父亲一日比一日更思念孙阿姨……你猜他如果知道了你的存在，会怎么样呢？”
周泽楷皱了皱眉，觉得喻文州简直不可理喻。他不姓喻，他的监护人一直都是孙翔，哪怕喻恒山知道，又能怎么样？
“父亲大概会想尽办法让你回去吧，弟弟。”喻文州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侧着头压低了声音说，“你的监护人，叫孙翔是吧，好像是个摄影师？”
周泽楷瞳孔猛然一缩，他扭头瞪着喻文州，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浓烈的情绪。
喻文州知道，他赌对了。
孙翔到晚上才收到周泽楷的回复。对方简短地说了在学校的情况，然后告诉他，自己参加了社团活动，这两个周末都没时间回家。
“社团活动好啊！能认识不少朋友——”孙翔一边回复一边思忖，小孩之前可不怎么热衷集体活动的，突然转性，该不是为了哪家姑娘吧？
他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那个“香香”。也不知道香香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适不适合他家小孩？他有了这么个猜测，便一直念念不忘，第二天干脆抽时间去了趟学校。
他把车停在周泽楷宿舍楼下，在宿管处压了证件，就自个儿上去了。
他不告诉周泽楷，也是存了几分突击检查的想法：周泽楷在家里总是干净整洁的，也不知宿舍会怎么样？在他的认知里，男生嘛，聚在一起总是一个比一个懒的，床下三四双臭袜子，盆里堆满没洗的内裤，柜子里的衣服永远乱七八糟，每次出门扯到哪件穿哪件。
孙翔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路往两边宿舍张望，看见开着门的寝室大多跟他想象中差不多，没有哪间好到哪里去。
他最后停在517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扎着小辫的男生，个子挺高，皮肤很白，脸上的表情冷冷的。
“找谁？”那男生问。
“周泽楷是在这个寝室吗？我是他舅舅。”
男生不说话，眼神怀疑地上下打量着他。
“我真的是他舅舅，我姓孙，他妈妈的亲弟弟。”孙翔就笑了，他因为这张脸被误会过好多次，很多人都说他一点都不像舅，说哥还差不多。
那男生想了想，把门拉开了。
“他在睡觉。”男生朝屋内指了指，往边上让出一条道。
孙翔点头，轻手轻脚地进去。
男生宿舍不大，出乎孙翔意料的，收拾得十分干净整齐。
周泽楷的床位靠阳台，上边是床，下边是书桌，采光还不错。
孙翔看了眼床上堆起的小鼓包，小声问那个开门的男生：“他睡了多久了？”
“没多久。”男生答了一句，便回到自己桌前看书。
孙翔也不好再打扰，就坐到周泽楷的位置上等。
他闲着无聊，趁机打量了一番宿舍的格局。宿舍里一共四个床位，都是上床下桌带衣柜的结构，带独立浴室和卫生间，还有一个小阳台。
周泽楷对铺的人不在，但可以看得出那是个爱干净的人，被子折得方方正正，跟豆腐块一样；周泽楷的连铺就稍微凌乱了些，被子没整，桌面上喝空了的可乐瓶跟吃了一半的饼干堆在一起，还有几包开了封的榨菜，衣柜的门上贴着几张萝莉海报，萝莉裙子的地方被挖了个洞，贴了个粘钩，挂着条黄色的毛巾，像条肥大的尾巴。
周泽楷的斜对铺，住的就是方才给他开门的男生，男生书架上的书是四个人中最多的，摆放得整整齐齐。
孙翔定神看了一眼，都是些戏剧本子。
他对那些不感兴趣，也不好上前搭话，就翻着周泽楷的东西来玩。周泽楷桌面的东西也是少到可怜，一盏台灯一个水杯，还有就是一摞书——清一色的编程教程。唯有一本单独放了出来，米色的小册子，书名叫做“彷徨少年时”。孙翔看名字有点意思，便拿起来翻了翻。
翻开扉页，三行单独印刷的黑体字便映入眼帘：
我所渴求的，
无非是将心中脱颖欲出的本性付诸生活。
为什么竟如此艰难呢？
孙翔皱了皱眉，压下心中那点微妙的感觉，继续看了下去。
小说用的是第一人称，讲述了一个少年的成长心路，文字非常诗性，还用了大量的隐喻和留白，让整个故事的始终萦绕着一种迷茫又暧昧的氛围。
孙翔翻了一半，没兴趣再翻下去，合上书放回桌面，想起身给自己倒杯水，一回头便见周泽楷在自己身后，也不知站了多久。
TBC
